女子应道:“你的屋子自然留着,没人敢动。这位公子嘛——”说着朝鬼眉挤挤眼睛,压着嗓音道,“可要开个特别的房间?不过,我在想,他抱着的那只松鼠会不会碍事?呵呵。”
鬼眉拍了她胳膊一下,笑骂道:“你跟着蓝翎前后才几天?尽学这样的腔调!”
那女子听她提及蓝翎,神态略微有了些不自然,眼睛悄然转看一旁,眸光闪了闪。
鬼眉一路随她穿廊过檐,去往绣坊后头一处粉墙黛瓦的院落。忽然听得耳边传来绣娘轻哼的歌声,觉得那曲调有些似曾相识,不由转脸问道:“咦?我怎么听着这曲子有几分耳熟?好像也不是原来乐坊里传唱的。”
女子笑道:“蓝门主随信传来的,说这曲子在熙阳一定会受欢迎。京城都唱开了!”
鬼眉又侧耳细听了那唱词,片刻后已是了然,心思动了动。
随那女子去了后院,安顿了阿木后,鬼眉自去房中洗沐更衣。过后,又唤了那女子来房里说话。
“蓝翎去了容城后老不肯回来,蓝门在熙阳的一摊子事,你可兼顾得过来?”
女子笑道:“你忘了我原来是什么出身了?自然是个懂行的。后来又立了蓝门,门主打理得又是有条不紊的,如今不过是照本宣科,熟门熟路而已。”接着又抱怨道,“说起来,红橙黄绿蓝靛紫绀八门里,就数红门的事情最多最杂最要命,人又难管,偏都塞给了我。你当问我红门的事情管不管得过来才对!”
鬼眉瞥眼她撒娇的模样,笑道:“能者自当多劳,这可是人尽其才!况且,听说红门新近又添了不少能人,当够你差遣了。”
那人闻言却不由哼了一声,没好气道:“是添了不少人,也真是有能耐的。”
鬼眉不解,疑惑问道:“怎么了?”
女子好看的眉眼立时苦成一团,捂着额头抱怨道:“早些天,瀚宇那边派了个丫头过来传话,就说是今年添的新人,那叫一个能耐!带来的话总共一页信纸都写不满,不相干的倒拉扯了有两船。那叫一个喋喋不休!搅得我吃饭、睡觉处处不得安宁。又不好薄了竹凝和兰沁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招待了她两日。谁知,这丫头不知为何竟是赖上我了,耐着性子又熬了两天,我才好不容易打发了她。到现在我这耳朵还时常嗡嗡直响呢!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那几个,让她们合着伙的来整我。”
鬼眉噗嗤笑道:“那丫头可是叫芦溪?是我让梅雪送她进红门的。”
对方闻言岔气,颤指对着她叫唤道:“你也太不仁义了,送这么个魔头来折磨人!”
“这不是怕红门里的人太过寂寞无聊了么!”鬼眉满面无辜,又解释道,“其实,那丫头是个机灵的,你也还没看出那孩子的好来。”
女子扯过软榻上的靠枕,捏着布角一顿咬牙揉搓,哼哼道:“我可不得你这样的识人眼光!这么个从早到晚叽里呱啦,片刻不停的,我实在没看出好来。倒是有些担心,她会不会将要紧的事也满地里说去,将机密也当了聊天的资本泄露出去。”
鬼眉摇摇头道:“这孩子嘴巴总是不停,或许只是不想被人遗忘了,并非没有分寸。”
“不想被遗忘?呵!是没法忘了她!这样的人千百里可不知能得一个不曾。”那人翻了个白眼,又双手合掌连连祷告,“阿弥陀佛,幸而不曾让她跟着我。要不,我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时受不了而去投缳上吊!”
鬼眉哈哈大笑,道:“瞧,这可不就看出那孩子的好来了?指不定哪天可以派她去说死几个,那可是兵不血刃的一步高棋。”挽过对方的胳膊蹭了蹭道,“她想黏着你呀,定是你温柔可人,身上有她极喜欢的特质吸引着她的。”
女子抖了抖,摇头道:“咦,我可不要被她看上。还有你啊,少这么夸我!我这都起了一身冷痱子了。说吧,又想算计我什么?”
鬼眉又轻轻蹭了她一下,笑道:“呵呵,我这还漏夸了冰雪聪明一条。我想叫阿木进红门做你的帮手,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那人闻言眼睛一亮,问道:“阿木?就是今儿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公子?呀,瞧他眼睛、嘴巴都生得极精致,你偏在他脸上做了手脚,也不知到底什么模样。说,是不是他的真容也极易惹麻烦,所以你才将他弄得和你一个德性?”
鬼眉笑道:“确实容易惹麻烦,问题是,他还不懂得如何处理。不过,这不打紧,就让他顶着现在这张脸做事就是了。我担心的是,他——有些特殊,所以,不知让他去红门合适不合适。”
“特殊?”对方瞬间鬼溜溜起来,反挽了鬼眉的胳膊,悄声戏谑道,“我以为,只有那个有钱的赵公子是个特殊的。或者,咱们蓝门主也算一个。怎么,原来这木公子才是真正特殊的?”
“胡说什么!”鬼眉嗔怪了一句,又正色道,“阿木他忘了从前的事,又在山里待了许多年。我刚遇见他时,他几乎什么也不懂,见着人也不自在,现在总算好多了。可是,除了跟着我,以前就只跟过鬼圣,所以......”
“鬼圣?!”女子闻言惊呼,问道,“他是鬼门的人?和那个乔老鬼没什么关系吧?若是真正鬼门里的人,我要了他来必是有用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成?”鬼眉轻斥了一声,道,“我原是也抱着算计的心思让他跟着的,可是时间久了,见他什么心思也没有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