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干嘛用抢的?又干嘛拿了走?”鬼眉拉下面巾,扯着嗓子喊。没法不气。可惜她伤得厉害,喊出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人却不回话,盯着她的脸,确切地说,是将视线从刚才只露着的眼睛挪到了她那标志性的泼墨浓眉上,一时被吸引住,忍不住抬手就要去摸摸。
鬼眉头一闪,躲开,没好气地嚷道:“问你话呐!”
“哦。你打我。”那人放下手,简简单单回答了鬼眉的质问,甚至声音里还带了那么点儿委屈。
鬼眉无语凝噎。感情她现在重伤在地,纯粹自找?从黑夜打到日出,她纯属自己找抽?人家只是想借她的东西看看,看完还她。是她太小气了?
“咳咳咳。”
那人看见鬼眉一阵咳喘,口中又渗出血来,抬手点了她身上几处穴脉,又从怀里掏出粒药丸拍进她嘴里,也不管她会不会被噎死。
鬼眉起先还有些疑心他给她服用的药丸作用不明,运了回气,觉得自己离死稍微远了点儿,便明白那是疗伤化瘀的药。
这人先打伤她,再医她,真让人无奈。
“太差。”那人又用更让人无奈的语色吐出两个字。
听了这两个字,鬼眉顿时又要炸毛。她完全明白他是指她的武功。他怎么就不觉得是他自己太诡异了呢?!也不知他师出何门,哪儿弄的这一身可怕内力。
鬼眉不太想纠结这个很没面子的话题,朝行宫方向指指问道:“你原本不是要去那儿的吗?怎么突然出来了?”还盯上了我,惦记上我的东西。
真够倒霉的!早知道,翻墙遇见时别和他对视那一眼,或者,快点离了这儿也就没事了。说起来还得怪望江阁上那人。不是他莫名其妙的一嗓子,她也不用改了路线,也就碰不上这事儿了。现在倒好,她没让别人残,自己倒残了。
“看看。”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鬼眉这回坚信那双眼睛是真的纯真,绝不做假,因为,他这人就很纯真!
抢她的东西只为看看,还要当被抢者的面看。把她揍得要死不活是因为“她打他”。揍人家,抢人家,就只为看看,看完了还打算还回来。抢完了,揍完了,还能给苦主疗伤,还能和苦主平静说话。闯皇家行宫也只为看看,却不摸黑溜达,偏等天快亮了才动作。
大侠!小女子实在是佩服啊!
纯真大侠似乎觉得蹲着和鬼眉说话不自在,干脆也拉下蒙面,一屁股和她对面坐下。
鬼眉又呆住了。
惊艳!
这位的脸,不单纯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他揭开蒙面的一瞬让鬼眉想起刚刚的日出,又觉得是夜空滑过的一抹流星,或者盛夏之时的一抔雪,又仿如极寒之地的一支春花。这张脸的美非妖冶如毒,也非魅惑人心,是清美得生生有点儿惊天动地之感。一双眼睛纯真如稚子,偏连脸都这么不沾烟火。这不染尘埃的脸,在惊天动地中偏又不显得疏离冷漠,甚至还带了那么些许的亲近感。
亲近?
鬼眉心里一阵嘀咕。再细细看他的脸,确实有似曾相识的亲近之感。
“你是谁?”鬼眉忍不住开口问道,就为这无端端的亲近感。
他似乎奇怪她这么问,疑惑地看着她,答道:“师父——‘木头’,别人——‘大侠’,你——”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叫,‘木侠’。”
鬼眉回过味来,感情她喊“木匣”,他以为是叫他。
“你师父又是谁?”
“师父。”
得!白问。
“你师父在哪儿?”问问地方,总能猜出这诡异美人师出何门了吧。
“山里。”
瞎!还是白问。
“你怎么来这儿了呢?”
您山里好好呆着多好,何必来扰她这尘世俗人呢?揍得她痛不欲生,又惊得她魂不附体。
听鬼眉问他在此的因由,美人顿时神态有些沮丧,有些哀怜地垂了头:“赶出来。”
被师父赶出来的?
“为什么?”
“见人。”
鬼眉这回清楚了。
这身手诡异,行为怪异的美人,师父一定是个世外高人,带着徒弟久居深山。估计那师父也是不善同人交流,平时和徒弟也没话。担心自己归西后这么张白纸在人世泥沼行走艰难,所以趁自己还活着,打发他出来见见世面,有了麻烦也好替他收拾。
鬼眉这么想着,便生出些羡慕感来。她独自面对尘世时,不比这美人单纯,却比这美人更不幸。他若在这尘世真活不下去,还有师父等着他,或许悄悄跟着他。而她,生死绝境时都没有人拉她一把,践踏她的倒多的是。便是后来也有了许多可以倾囊相待的知交好友,却无法弥补和抹去那一段噩梦般的岁月,也替代不了亲长之属。
不过,这美人的师父也实在够呛。怎么除了武功好像就没教别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光是两三个字地蹦。这么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怎么应对人世沉浮?不是处处都能以武力解决的。还顶着这么张会惹祸的脸。
鬼眉心思转了转。他什么也不懂,她懂啊。她没有绝世武功,他有。老天爷的安排果然还是有些道理的。两人取长补短,还不横行天下?
“哈哈哈~”
纯真的木大侠被鬼眉大人突然猥琐的表情和仰天狂笑吓得不知所措。
“阿木。”鬼眉暗爽够了,郑重地看着纯真美人,准备诱拐。
他似乎很满意这个新称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