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落水的声之后,顾嫱拼命挣扎,却在周围嘈杂的声音的渐渐失去意识。
建元七年,红墙琉璃瓦的宫城之内。
顾嫱是在一阵激烈且凄厉的叫声中恢复意识的,她茫然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她不是落水了吗?
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要!”
顾嫱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粗壮的婆子粗暴拽起一名宫装女子,一左一右,正强行撬开她的嘴灌药。
“皇后!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求我?”
与殿中的混乱有所不同的是,大殿上正端坐的女子头戴凤冠,一身艳红凤袍葳蕤拖地,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声音近乎疯狂:
“沈蔷薇!我儿子躺在床上高烧三天毒发身亡的时候,我也曾这样求过你,求你放过我的儿子!”
她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话,声音中尽是近乎疯狂的凄绝,仿佛为了自己的儿子恨不得将那个叫沈蔷薇的女人卜皮拆骨。
就在这句话落下,顾嫱突然觉得心口开始发疼,很疼,仿佛心脏被缠缠绵绵的银丝细线一点点的割碎。
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一种错觉,也许她此刻感受到的痛,就是那个被称作皇后的女人的心痛。
“灌下去!不许停!”
随着一声命令,红花汤被一碗碗灌下,很快,大殿中便泛出一阵阵的血腥味,沈妃的身下,宫裙早已被染成血色,她拼命伸手去摸,鲜血却依然不住的从她身下淌出。
“孩子……我的孩子……”
两行清泪从她脸上落下,然而她拼尽力气也只能喊出一句:“不是我!我没有在糕点里下毒!”
“不是你?”
女人居高临下一步步走到前面。
顾嫱飘渺的站在原地,彻底傻眼了。
这个女人,与她,长得何其相似!
不!
这张脸,这熟悉的眉眼,除了那狠辣与绝望,分明就是她本人无疑!
怎么可能?
正当顾嫱发呆的时候,皇后一步一步走过顾嫱身边,女子的半边身子居然与她的半边身子重合而过。
顾嫱惊愕的想要拉住皇后,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皇后的身体。
皇后走到沈蔷薇面前,目光如寒冰利剑,“你从进宫后就不知廉耻勾引皇上,本宫一忍再忍,你却根本不知好歹!”
殿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沈蔷薇死死的摸着肚子,终于忍不住恨声道:“勾引?是沈仲白这么告诉你的吗?”
“放肆!”
顾嫱皱了皱眉,厉声喝道:“皇上之名,岂是你能随意叫的!”
“皇上?”
地上的美人竟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凄然怨毒的一笑,“他算什么狗屁皇上!你当他真的是宠爱我?你当是我真的想跟你作对?不过是他,他防备他的皇后,却要用我做棋,用来牵制你顾家的一步棋!”
棋?
什么叫……牵制她的一步棋?
皇后的心中陡然浮起一个不祥的预感,却仍然下意识的高声喝止:“闭嘴!你在胡说!”
“你猜到了是不是?”
事已至此,沈蔷薇的脸上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像是要把她经年来的含冤受恨都统统宣泄出去:“用一个怀孕的妃子,换一个有子的皇后,这笔生意,你猜猜会是谁的下的手!”
“嗖!”
未央宫的宫门被轰然打开,一根黑羽箭却挟风裹电一般直直的射向沈蔷薇的喉间。
尖利的嗓音戛然而止,下一瞬,曾经倾国倾城的美人当场气绝,而那双美目,竟是到死都不曾合上。
“可惜了。”
门外阳光四溅,而从两排锦衣卫中缓步而出的沈仲白放下弓,扫了眼地上的沈蔷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却又从身后取出一只新的黑羽箭,满弓上弦:“朕素来不喜欢多话的人,是吧,皇后?”
他的声音依然温柔,如同一个最关心妻子的丈夫一般,然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皇后只觉浑身发冷,本能的退后一步。
顾嫱再一次与皇后重合而过,如今的她脑子一片空白,浑身颤抖,比皇后也好不了多少。
皇后费解而颤抖的开口:“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