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中军帅台下方,李利起初并未留意鲜于辅,目光始终停留在蹋顿身上,直到鲜于辅偷袭蹋顿之时,鲜于辅的身影方才进入李利的视线。当鲜于辅出其不意地挥枪突刺时,李利甚是诧异,没有料到鲜于辅竟有如此胆略,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竟然还敢伺机偷袭蹋顿。
随着鲜于辅偷袭失手,蹋顿滑落到战马一侧,既而藏身于马腹之下,竟然从战马腹下挥刀砍杀鲜于辅的座骑。霎时间,李利骤然睁大眼睛,神色陡变,凝神注视着蹋顿斩杀鲜于辅的全过程。
但见蹋顿滑落马背的一瞬,他单脚踮地而起,手中战刀顺势擦着地面从战马腹下递出。紧接着,只见他藏身于战马腹下,单手挥刀砍断鲜于辅胯下座骑的后蹄。一击得手后,蹋顿在战马腹下顺势一滑,从另一侧翻身坐上马背,并随之挥手一刀斩断被战马摔飞出去的鲜于辅的脖子。整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一气呵成,前后不超过十秒钟。或许这个时代还没有分秒的概念,只能以沙漏或焚香来判断相对短暂的时间,但李利却是心知肚明,心里暗暗计算着时间。
何为秒杀?蹋顿斩杀鲜于辅的过程便是秒杀,手起刀落间鲜于辅便身首异处,横尸当场。
李利对蹋顿迅疾如电的身手并不感到意外。毕竟鲜于辅充其量就是个二流武将,连一流武将都算不上,武艺实在是算不上高强。
通过短暂的观战。李利对蹋顿的武勇也有了非常清晰的认识,然而让他真正大吃一惊的是,蹋顿的座骑竟然使用了双边马蹬。而这个双边马蹬在战前居然还被蹋顿刻意隐藏起来。骗过了李利与麾下众将的眼睛,直到此刻冲阵厮杀时方才显露出来。
事实上,双边马蹬对于李利而言早已不新鲜。六年前,他出任武威太守的时候,为了应对韩遂、马腾和西域羌族的两面夹击,他就开始使用双边马蹬,并给战马钉上马掌。从而增强麾下骑兵的战斗力。然而,双边马蹬的使用只是昙花一现,前后不过出现了几个月时间。等到李利平定西域四郡、重创韩、马联军之后,便不再使用双边马蹬,只有钉马掌仍在继续沿用。
此后的数年间,只有在出征蛮夷部落时。李利才会给出征骑兵配备双边马蹬。增强战斗力,在对内作战中从未使用过双边马蹬。而西凉军征讨的蛮夷部落早已悉数收服,并被纳入汉人之中,其部落和族群早已不复存在。因此,这些年来,诸侯争斗中从未出现过双边马蹬。
而这也是李利刻意封锁消息的结果,纯粹是私心使然。在他看来,双边马蹬固然可以增强骑兵战斗力。却无形中大大增加了战场上的死亡人数,徒添无谓的伤亡和杀戮。所以他一直奉行对外作战无所不用其极。对内征战却有所保留,尽量避免无谓伤亡。
或许是李利太过迂腐,亦或是心肠太软,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触及底线的事情能免则免,最好永远不要触及底线。否则,一旦丧失底线,人就会变得疯狂,无所顾忌,无所畏惧,恣意妄为,最终整个人就会彻底崩溃,继而走向毁灭。
此次东征幽州,李利麾下战骑同样配备了双边马蹬,却轻易不示人,只有战场上才能看到,其它时间都放在辎重营保存起来。然而,迄今为止,像蹋顿这样娴熟使用双边马蹬的,并能借助马蹬绕着座骑转圈的精湛骑术,在李利麾下将士中却并不多见,寥寥无几,说是凤毛麟角亦不为过。由此不难看出,蹋顿使用双边马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惟有长期使用才能练就如此精湛绝伦的骑术。
可是蹋顿的双边马蹬究竟从何而来,或者说他是如何得知双边马蹬的呢?中原诸侯都不知道的秘密,为何蛮夷首领反倒先知道了?这是谁告诉他的,或者西凉内部出了奸细?难道是汉奸?
李利对此颇为恼怒,一瞬间想到很多从未想过的事情,并促使他下定决心有些事必须提前进行,以免遗祸无穷。
鲜于辅死了,就在中军阵前被蹋顿一刀砍掉头颅,临死都不知道蹋顿是如何出刀的,真正是死不瞑目。
亲眼目睹鲜于辅惨死在蹋顿刀下,李利眸光阴冷如冰,倒提在手里的战刀陡然翻转,寒光凛凛的刀锋在沙土中震动作响。
“主公,末将请令诛杀此贼!”或许是感觉到李利凛冽如实质的杀机,伫立在侧的李挚当即请缨道。
如果不是李挚主动请缨出战,李利或许就会亲自上阵斩杀蹋顿。但听到李挚的声音后,李利反而神情微变,瞬间冷静下来,阴沉如水的脸颊上迅速归于平静。
稍稍沉默之后,李利沉声道:“罢了,再等等。正面决战不比阵前斗将,兵马调动必须统观全局,没有命令,不可轻动。不然的话,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纰漏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成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便是这个道理。如今我们这一万金猊卫战骑便是大军的中流砥柱,不动则已,动辄便要给予蛮军毁灭性的打击。”说完话,李利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帅台,目光恰好与诸葛亮不期而遇。一刹那,李利对诸葛亮郑重点头,示意他不可慌乱,沉着应对,全军都听他的号令。
李挚闻声点头,再不言语,脸上的神情与李利方才一般无二,目光阴冷地盯着阵前纵横驰骋的蹋顿,眸子中寒光闪烁,似乎只要李利首肯,他便立即策马上前取下蹋顿的项上人头。这绝对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李挚确有这份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