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一阵急促的“嗒嗒”马蹄声打破了山林中的幽寂,惊得夜宿高枝的飞鸟振翅疾飞,惊鸣一片。
羊肠小道上遍布藤蔓,荆棘参差其间,足有两尺高的茅草葱绿成茵,薄如刀刃的绿叶上噙着晶莹的露珠。马蹄疾驰而过,践踏着遍地的野草,藤条和荆棘被迎头折断,带走了露珠,浸湿了马蹄,留下一片狼藉。
一缕晨曦浮现,驱逐晨雾,照亮山间小路,为山中的行人指明方向。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在莽莽群山的另一边,便是并州东南隘口——壶关。
唏聿聿!
战马长嘶,勒马驻足于山梁,放目远眺,眼前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山势巍峨,树木茂密,郁郁葱葱。这里是山路的尽头。
“呼———!”
看到眼前的景象,匆忙奔袭至此的众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紧绷的心神终于松弛下来,凝重的神情为之舒缓,既而纷纷回头张望,依稀可见数十里开外的平原上那座偌大城池的轮廓。
“总算冲出来了,活着真好!”这是劫后余生的众将士的一致心声。“曹军似乎没有出城追击,我们暂时安全了!”公孙瓒率先打破沉默,不无庆幸地说道。
李利微微颔首:“命将士们下马歇息,半个时辰后再行出发。”语罢,李利翻身下马,在身旁不远处的岩石上坐下。
公孙瓒欣然传令。派遣斥候前去探明道路,将亲兵卫队派出去负责警戒,并清点全军人马。
不多时。公孙瓒、桓飞、李挚、轲比能、陈到等将领全都坐在李利身旁,禀报各自兵马的伤亡情况。
“昨夜分兵三路突围时,三千铁骑突袭南门,五千铁骑攻打北门,余下一万两千名将士则由我等率领突袭西门。眼下我等身后仅剩四千八百余人,余下八千余将士悉数战死,伤亡惨重啊!”公孙瓒低声叹息道。
李利闻声后神色黯然。沉默不语。桓飞见状后,轻声道:“三路突围兵马以我等这一路兵力最多。而今我等的伤亡尚且如此之大,想来其他两路人马必定凶多吉少。是以估计他们??????只怕回不来了。”
李利摆手示意其他将领不必再说,叹息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等惟有坦然面对!接下来,全军分为八队,每队五百甲士,我等各领一队,就从眼前这片山林中突围。诸位切记,莫看曹军没有立刻追击上来,但他们绝不会任由我等离开冀州。因此我怀疑这片山林之中一定潜伏着曹操事先安排的伏兵,甚至兵马还不少,妄图一举将我等伏杀于荒山之中。所以诸位切勿疏忽大意。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只要我们没有进入壶关,危机便会时刻伴随我等左右。敌人随时都会给予我等致命一击。”话音稍顿,李利注视着坐在身边的一众将领,神情颇为复杂,既有感伤又有些许欣慰。欣慰的是,尽管此次突围伤亡异常惨重,但各营主要将领一个不少。都还活着;令他感伤的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二十余位中郎将却都将性命留在了邺城。永远地消失了。
而这种结果是李利早已料到的场面。当他决定连夜突围之际,就已经想到突围之战必定惨烈无比,帐下将领决计无法保全,难免有所折损。当时桓飞、公孙瓒、陈到、何曼等人纷纷请战,甘愿冒死领兵突围,却都被李利严词拒绝。是以他没有派遣公孙瓒、桓飞和轲比能等得力将领领兵突袭其他城门,却把二十多位中郎将全部派出去,让他们各领五百战骑突袭南门和西门。
现如今,西门突围成功了,可是其他两路突围兵马却音信全无。尽管李利不相信其他两路兵马全都突围失败了,以致全军覆没,但他却知道那八千战骑即便能够冲出城门也必然是九死一生,幸存者寥寥。
迟疑片刻后,李利闭上眼睛躺在岩石上,轻声道:“歇息一下吧,接下来的战斗极有可能比之前更加惨烈,趁着现在还有一点时间,好好养足精神,才好继续突围。”实际上,他之所以决定原地歇息半个时辰,其实是想等等南门和西门突围的将士。如果另外两路兵马能够突围出城,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们赶到此地,与大军会合。
此外,此刻已经逃离邺城的李利并不惧怕曹操大军的追击,出城之后的西凉军便如逃脱囚笼的猛虎。在这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李利率领的五千兵马便是虎入山林,曹操纵有几十万大军也困不住西凉军,更不可能再次围困他李利。
更何况,在这片群山的西边便是并州,那里有扼守东南门户的险关——壶关。而壶关之后,就屯驻着李利麾下驻守并州的八万郡府兵,其主将正是李利麾下嫡系大将镇北将军滕霄。
因此李利并不担心曹军随后追来,此刻真正让他担忧的是,隐藏在眼前这莽莽群山之中的不漏蛛丝马迹的未知敌人。
??????
半个时辰后,李利没有等到另外两支突围兵马,一个人影也没有。失望之下,他只得率领五千兵马钻进丛林,一路向西而行。
天空中的太阳时隐时现,使得大树参天之下的丛林里忽暗忽明,隐隐透着肃杀之气,令李利一行人倍感压抑,心神始终绷得紧紧的,片刻不敢松懈。
然而,整整一天时间,李利等人并未遭遇任何攻击,安安稳稳地走了一天的山路,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甚至没有一丝潜伏的踪迹。
第二天正午,李利一行人终于钻出山林,踏上相对平坦的大路,而这条大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