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可嘉,但光靠勇气是打不赢的。”长孙弘朝乌兀究赞许的作了个坐下的手势:“段五,攻城一应物事,准备得如何了?”
“等候先生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赶制。”段五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上面林林种种的写了些字,他念道:“竹制云梯两百架,木质撞城锤五座,圆盾一千个,五丈藤蔓绳索五百条,箭矢两万枝,都已准备妥当。”
“箭枝有些偏少。”长孙弘皱眉:“我们的弓手有多少?”
“弓手训练很慢,这些年我们虽然一直着力培养,到现在可以拉出来的也不过千把人,两万枝箭,足够他们用的了。”段五答道。
“攻坚克难,远射程武器至关重要,今后有机会,还得多弄些弩回来,那玩意练起来简单快捷。”长孙弘无奈的耸肩,弓手的确是个问题,蛮兵打仗,凭单兵武勇混战居多,有组织的箭雨覆盖基本上看不到,所以石门蕃弓手极度缺乏,练了几年,拉得出千把人算是极好的了,三十六蛮部里一共也没有这么多能开弓射箭的。
弩是好东西,不过这等利器只有宋朝军队才有装备,一直引为重器,从不供应属国外藩,拿钱也不卖,严格控制。所以纵然瑞福祥生意做遍天下,富可敌国,也无法撬开这道门。
“兵甲呢?怎么配备的?”他又问。
“铁甲全部抽出来,穿戴在最靠前的陷阵营身上,他们是带云梯攻城的第一波人。我们的兵器坊出产铁甲很慢,加上缴获大理兵的,不过两千来具,剩下的人,只能穿皮甲了。”段五答道,这些数字他了然于胸。
“冲锋的两千人足够了,后面的人轻甲跟随,反而利落些,这样安排稳妥。”长孙弘思量一下,赞成道:“那一千弓手,随陷阵营前出,攻城开始后,即开弓压制城头,散射漫射都可以,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人,只要最大限度的掩护登城就行了。”
他把脸转向帐中全员,沉声肃容:“明日早间,最后动员的时候,各军各营的指挥、都头会再次强调纪律,号角声起即不破不还,擅退者斩!兵未尽将先退者斩!敌退不尊号令穷追者斩!石门蕃临阵三章,望各位牢记!”
三个“斩”字字字入耳,如大音无声,早已深入了众将心坎,此刻长孙弘提起,不过加强印象而已,众人纷纷抱拳,低吼道:“谨记先生令!”
“还有,另加一条,破城之后,有烧杀抢掠的,同样当斩!”长孙弘加了一句,着重强调:“石门蕃不是强盗,战后lùn_gōng行赏,自有所得,大丈夫求财有道,不该拿的,一根针也不许拿!”
众人没有迟疑,一起高声应承下来,这条长孙弘在以前的战事里已经说过很多次,石门蕃学堂里的夫子们也到处宣扬过,临阵三章与礼义廉耻一齐在蛮人们心中扎下了根,有跟随长孙弘早,很久以前就不再以蛮人自居了,汉化的威力是无穷的,一丝一毫的改变着原始的心。
“连日阴雨,湿气上扬,军中会熬制一些姜汤红糖,送到各营去,督促将士们喝了,免得受了湿气生病。”段五询问了一下长孙弘,拍着手最后说道:“散了吧,明日早间,请各位再到这里来,先生会发将令,部署每个人的职司。”
有个别不明白的,这时站出来提问,段五又详细的解答,然后众将告辞,各自归营。
等人群散去,大帐里空荡起来,长孙弘才复又落座,靠在火炉边烤着衣服,眯着眼睛看着火苗,道:“趁夜偷袭,虽是可行,但要提防误伤,明天如果这雨不停,势必雨夜突袭,更容易看不清衣甲,辨不明敌我,你让每人白布缠臂,是正确的,起码一眼能看出是敌是友。”
他看着段五,眯着的眼睛睁大了一点:“夜袭这打算,你考虑很久了吧?”
“是,长孙先生,龙首关险峻,要想最大程度的减低伤亡,唯有巧取,我们的兵不多,要想保存实力,夜袭是最恰当的。”段五从火炉上烧的水壶里倒出两杯热水来,递给长孙弘和九龙昂德。
一直没有说话的九龙昂德,这时候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来:“先生,段将军,夜袭虽好,但大理军已经到了龙首关,驻扎城中,如果他们明日白天就冒雨出战,先我们动手呢?”
两人微微错愕了一下,然后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求之不得啊!昂德,石门蕃野战怕过谁来?最好他们敢出来,在野战中就先灭灭高逾城隆的风头,让这家伙瞧瞧水深水浅,别看大理兵多,但我们石门蕃哪次打仗不是比对方人少?”
长孙弘喝着热水,敲着桌子道:“就怕高逾城隆想出来,他的手下不干啊!”
……
长孙弘说这话的时候,龙首关里的确吵翻了天。
“不出战?”高逾城隆穿着一身官袍,威风凛凛,玉带高冠仪表非凡,本该矜持厚重的稳坐高台运筹帷幄,此刻却怒气冲冲的在冲着一众将官吼叫:“为什么不出战?我军两倍于石门蕃贼子,有何顾虑?”
龙首关关城守备府中,一群被他点将跟来的将官济济一堂,站了一屋子。
大理护军信直福黑着脸,站在众将之前,高声向高逾城隆据理力争:“相国,石门蕃不同于往日山蛮,长孙弘此獠在彼耕耘十载,开学堂筑梯田,兵精粮足,非昔日吴下阿蒙也!镇北王拥兵数万,还有蛮兵助阵,与之周旋良久尚被其所破,我军久未经战阵,又是各个部落聚兵所成,将不知兵,兵不识将,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