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史家的一个庶女,过早地暴露了八皇子夺嫡的野心,八皇子受到众皇子的联手排挤。一向认为是天真纯良,淡泊名利,认真修学的八皇子也被皇上彻底地厌恶,遭到了皇上的一力打压。扶持八皇子的各方势力都受到不同程度的重创,尤其是太后党羽,损失更是惊人。太后一党在三省六部的官员,撤的撤,罚的罚,外调外调,被皇上发了狠似地撸了一批。
自从宫宴后皇上与太后大吵完一架后,皇上已有多日没有过来给太后请安。慈宁宫里,以妾氏身份入了八皇子府的史家庶女,跪在太后跟前哭天抹泪,述说自己在八皇子府受到的种种苛待。半靠在床头的太后,厌恶地懒得多看她一眼。牺牲了两个嫡亲侄女,非但没有捞到半点好处,还损失不少利益,太后气得恨不得活吞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庶女:“你大了,人也聪明,主意正,哀家管不了,你自己寻的路,就自己走下去。”她没有想到,仅仅因为老八的事,皇上竟然半点不顾他们的母子之情。
贤王府里,刘紫月拿着食盒立于人工湖上,久久地出神。她手里盛装鱼食的鱼戏莲叶纹的青花瓷碗,歪向一边倾着。青花瓷碗里的鱼食倒了大半,她也没发现,一个人看着人工湖出神。
“王妃。”柳千展站在她的身旁低唤了数声,见刘紫月没有反应,伸手摸出一块小银馃子扔到湖里。
刘紫月微惊,抱紧了碗,侧过头:“你来了?”
柳千展点头:“我手里有些玩意,给孩子准备的,交给管家,王妃一会子过去瞧瞧。”
“谢谢。”刘紫月道。
柳千展道:“朝庭的事,王妃听说了么?”
刘紫月拿起一颗鱼食,轻轻地投向湖里:“舅舅指的什么?”
“皇上对太后一党的打压,似乎太狠了些。”柳千展凝眉道。
刘紫月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连小舅舅都发现不对劲了?”
柳千展不解道:“太后越过皇上扶持八皇子,虽然存了私心,伤了她与皇上的母子。但是太后为了她身后家族的利益站队八皇子夺嫡也是人之常情,皇上的反应太过了,似乎,似乎,似乎发着一股狠劲,当真要将太后在朝中的势力斩尽。”
刘紫月慢条斯理地投喂鱼食,饶有兴趣地看着成群团聚着的鱼儿争抢她投喂的鱼食,轻笑道:“斩尽杀绝?他倒是想。朝中势力,处处盘根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是因为八皇子的事事出突然,致使太后一党受到各皇子的联手排挤与打压,皇上想要动太后的人,还得小心掂量着来。”
刘紫月又道:“史太后,田文忠,当年他们能将一个不被先帝重视的皇子捧上龙座,岂能没有两把刷子?说到底,皇上不过是沾了贤王府的光。从幽州税银牵扯进史景行,到桃花庵掩于阵法下的秘室,再到田文忠的败落,以及底牌被揭,若不是因为这些,太后一党也不会退败得如此迅速。可纵使如此,皇上也没能彻底地剪除太后在朝中的势力。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太后一党虽然元气大伤,却未动摇根本,他们此时只是暂时潜在低谷中蛰伏。皇上心里明镜似的。”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惜伤及母子情,而执意下狠手。”柳千展诧异,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斩草要除根,打蛇打寸,这权谋的根本道理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刘紫月将青花瓷碗放下,拍了拍手,侧过头来老神自在地道:“他这是在逼太后动手呢?”
“唉,动手,对谁?”柳千展道。
刘紫月冷笑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史家与四皇子打得火热,他们之间有许多的利益往来,这忽然要被拆开了,有些东西是就分不清你我,有些肥肉,尝到过滋味了,岂有放手的道理?比如死士。先下手为强这个道理,太后不可能不明白。”
柳千展恍然大悟,可是又疑惑起来:“绕着这么一个大圈子,逼太后入套做螳螂,皇上也是冲着四皇子豢养的死士去的?”
刘紫月点头又摇头,“是又不是,死士虽说豢养不易,但是对于拥有密卫与血卫的皇上犯不着为了这个与史家翻脸。”
“也对。”柳千展点头赞同。
刘紫月道:“这世上,皇上最在意的东西有两样,一个是他的龙椅,一个是他的命。这一局,皇上算的是太后捕,他做黄雀,正好,本妃借皇上的手试四皇子的底细,寻人。”
越说越糊涂了,柳千展闹不明白,不是说皇上与太后翻脸为的是龙椅或是他的性命么,怎么又和寻人扯上关系。
刘紫月想了想从袖间拿出一封密信递给刘继,叹了口气道:“几日前神医谷那里传来的消息,神医谷谷主病重,白医仙近来在神医谷动作颇多。龙一至今联系不上保护舅舅的龙三,舅舅怕是凶多吉少。”
刘继出事了?柳千展怔了怔,展开信,飞快地扫阅。信是神医谷的秘密渠道寄来的。一直身体康泰,健朗的神医谷谷主一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病倒。白医仙上窜下跳挑说神医谷的众位长老,以期夺得神医谷谷主之位。而被神医谷谷主在钦定的继承人刘继却一直没有踪迹。
收到信后的刘紫月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立刻命龙一联系龙三,谁知,龙三与舅舅刘继一样,行踪成迷,仿佛一夜间消失了一般。
“人是在陇南丢的。”刘紫月揉捏眉心,担忧道。
柳千展若有所思地道:“王妃怀疑陇南白家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