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刘离知道了,他是潼城李家人,大名鼎鼎的陇右刺史。
中年男子打扮贵气,斯文人物模样,面容宽阔而富态,有着肥厚的双下巴。男子站在刘离的跟前,慈眉善目地冲她轻笑,很礼貌地对她道:
“小女年幼无知,行事莽撞,对不住,对不住了。还望离公子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在人家的地头上,初来乍道的刘离也没打算把事情闹得太疆。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李稚给刘离赔礼认错,李家赔偿天一楼的一切损失,这事就算翻篇。
处理完天一楼的善后事宜,刘紫月回到王府别院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她刚进院就见某爷板着脸坐在房内看着书。他没理她,她也懒得理他。刘紫月越过一本正经看书的某爷,径自回到里间房内更衣。
他生哪门子,正经该生气的是她。惹出烂桃花不算,还带累了她。应付那些武夫打手,她看似轻松,实则神经死死地绷着,万分地留心,怕伤及肚子里的孩子。这会子,精神刚一放松,刘紫月便觉肚子隐隐地坠疼,身上软绵乏力,嘴里乏着恶心。她摸索着随行包袱里的一个长嘴葫芦形样的白瓷药瓶,抖出两粒刘继为她配制的安胎药丸,就着屋内桌上的温水送服。
刘紫月侧着身子朝里,裹着被子半靠着床头休息。不知道何时,某爷走了进来,站在床前负手于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某爷才一开腔,便被转过头来的一张略显煞白的脸给唬了一跳。即将脱口而出的责怪与埋怨也被紧急地吓了回去。
“怎么了?”某爷说话的声音急切,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轻颤。
刘紫月心里正与他呕着气,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了一句:“就是累了。”便不去看他,她继续侧身翻里闭目休息。
贤王见她精神恹恹的,脸上气色看上去略有几分苍白,微拧着眉,似是带着痛色,执意请了随行的王府府医给刘紫月诊上一回脉。刘紫月拗不过他只得随他弄去。
直到大夫说只是略动了胎气,服了药休息几日便无大碍,某爷面色才略略地好些。遣退左右,某爷亲自侍候刘紫月用膳。清淡的稻米粥,用的是某爷让人特意寻来的泉水熬煮,没有含着风沙的涩苦杂味,刘紫月连喝了两碗。
吃了药,休息了一会子,又喝了热粥,刘紫月这会子倒觉得好些。肚子隐隐的坠胀感也跟着消失了。刘紫月见某爷清冷的眸子中含着明显的关切之色,又肯这样服侍迁就自己,蓄积在心里的闷气消了大半。打算继续进行昨晚的那个胎死腹中的开诚布公的打算。
想到昨夜,刘紫月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某些香艳而又迤逦的片段,脸烧红烧红起来。
“怎么了?”某爷疑惑道。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有些冷。”
怪难为情的,刘紫月担心某爷发现异样,将被子盖过头顶。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信以为真的某爷为了让她暖和些,叹了一口气,掀着被子躺进了他的被窝。他们就这样,很自然地搂在一起。他搂着她的腰,手掌轻轻地柔柔地覆在她微隆起的小腹上。很温暖的一种姿势。
“好些了么?”
某爷身上特有的一种冷香霸道而极具侵略性地盈满她的鼻子。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李稚是怎么回事?”刘紫月靠在他坚实而有力的臂弯里,头抵着他脸上冷硬的青面面具,带着呵欠声,淡淡地道。上午李稚怒砸天一楼的事,刘紫月相信就算他不说,某爷也一定知道。
“王妃想要知道什么?”
某爷低着头,微微对着刘紫月的额头吐着热气。
“爷知道紫月问的是什么,别想瞒我?”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若是某爷认真不想让李稚出现在他跟前,就凭李稚那股子傻劲,百步之内跟本近不了某爷的身,还布菜,跟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呀。”某爷宠溺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聪明又带着真性情的骄傲像玫瑰,让人喜爱的同时,又不免烦恼玫瑰花枝上的刺。不过正因为她的真性情,他与她相处才有寻常夫妻一般的真实,不似皇亲贵族那般客套似的相敬如宾。他在她眼中仅仅只是夫,没有身份上世俗尊卑的意识。赤诚的真心,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为的是常家,京城李家,李刺史,或是都有?”刘紫月道。
某爷摇头淡笑,天生的政治敏锐,稍一露些端倪便被她品出两分味儿来。这小脑袋瓜子,真是顶顶聪明。
“爷得赔偿妾身天一楼的损失。”刘紫月撇嘴侧歪着头避开某爷只她额前的吹气。麻痒痒的。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这是有意推她出去当枪使。他算计她,从那天宴会让她给他布菜开始。刘紫月此时有些后悔那天怎么没给他多夹些辣菜。事事算计,她还傻愣愣地心疼他。死狐狸,怎么不算计死他。
刘紫月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来,她往某爷的胸膛戳了戳:“李稚名声坏了,还想要入爷的门势必要付出更多更大的筹码。爷是有意谋算着李稚大闹一场。”
“本王漏算了李刺史夫妇的上香之行。”某爷微微收紧胳膊上的力道,搂紧刘紫月,欠意道。他只是想让她帮个小忙,增加他与李家谈判的筹码,没想到那个蠢货竟会带那么多的打手去。
“李稚今天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谁?”
“常家。”
“试探刘离与王府,或者说与爷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