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月记得,太监的这一捧,周围的众人也跟着附和。大夫人微微抬起下巴,翘着嘴,笑mī_mī,嘴里说着谦虚的话。也不知道那太监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在大夫人享受在场众人称赞的时候,那太监看了一眼她稍稍掀着锦面紫花滚绿藤边广袖而无意表露在外的些许中衣,竟惊讶地道:“呀,真想不到府上竟是这般节俭。大姑娘里衣不仅旧,而且衣袖竟然是补上半截的。”
刘紫月慌忙将盛药的莲花白玉鎏银碗递给一边侍候着的小丫环。慌慌张张地拉下外衣广袖遮挡。她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局促不安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脸上的笑僵硬着,张着嘴连连发着几个破碎音节,一时脑中不灵光,接不下太监的话。心里自知理亏于苛待了“庶”长女,又怕她虽然被迫,但是已然被绑架到神坛,不得不顺着大势扮演的贤孝躬顺的光辉形像。她强扯着笑脸,尚不自知这种神情犹如便秘一般难看生硬,脑中飞快地想着应对之词,因情急而不得法。却听刘紫月道结结巴巴地解围道:“长,长得快,在乡间,乡间,见众人都,都是如此做的,便也学了来。母亲待我很好,跟母亲无关。”
大夫人顺利地下了台阶,并拿出当家主母的威严对着身边的管事婆子们道:“大姑娘乡间长大不懂事,若还有这般事,你们见着要知道禀报我。我待她犹如我亲生的一般,你们莫要苛待了她,记下了?”大夫人如是说时,心里那个恨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弄成了这样,白白便宜了刘紫月这个死丫头。想到当初她那个贱人娘亲,大夫人心中气结,面上却要拿出慈祥的姿态来。
大夫人顺势又表演了一番贤良。收到众人一致好评。不知怎的,今天大夫人的贤惠事迹,又如风一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传开。京中妇人都被家中长辈,族中老者告戒要以贤夫人做典范,视庶子女,继子女为亲生。对庶子庶女,继子继女们稍有苛待,不论长短,都被斥责,不如贤夫人,向贤夫人学习云云,一时间,引得东华国众妇人们连连叫苦。大夫人从不知道,她在众妇人心中,早被骂了千遍万遍。
王婆子在刘紫月这里自在习惯了,想当差的时候当差,不想干活了,就干脆猫家里,一两天也不见来一趟听雨轩点卯。反正刘紫月一个不受宠的,嫡庶都还没分清的姑娘,也不能真拿她怎么样。横竖有管家相公为她撑着,出不了大事。
这日,王婆子心情好,来一趟听雨轩溜达。刘紫月坐在绿纱木棱窗前的矮榻上与青藤讨论绣花鞋花样子。王婆子本打算离开,不过见桌上破天荒地摆着几样上成的细致点心,几匹衣裳料子并着几套头面首饰时,倒也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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