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月抱着琵琶,拨弦试调,回望着不远处认真看自己的那个纵使戴着半面面具也掩盖不了满身风华的男子,高贵孤傲的气质,绰约洒然的风姿。
刘紫月深吸一口气,心中百味杂陈,这个男人她要不起,可又舍不得。刘紫月决定放弃心中原本打算弹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想要遂从本心随心所欲地弹奏一回。虽然不成曲调,但弹心。她想借此将心中积陈,发酵的心绪发泄一回。
一片繁花,春光绚美,刘紫月曲随心动,由这满地的繁花开始,手中所弹曲调欢快明丽,清新爽悦。想着过往种种,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另她怦然心动,孤傲高贵的王,一次次危难中相救,手中的曲子由清新欢悦渐渐拔高,慢慢地又变调为悠扬柔和的憧憬与低沉沉的怯怯涩然相互交替,甜蜜与忧伤交迭。
一曲毕,刘紫月起身,以困倦午睡为由低着头避开贤王探寻深思的目光,抱着琵琶离去。真的只想爱你,好好的爱,可是……。
贤王站在原地,他能听出曲子里的喜与忧,但是却不知她为何如此。擦肩而过时,他抓住了情绪低落的刘紫月的胳膊,不会哄人的他,对刘紫月说起了他当时西北的布局。这情商,刘紫月顿时无语。看不出她心情不好吗?不过她心中的涩然忽然莫明好上许多。
原来,早在安排张洲去西北时,他就让张洲盯紧了西北派来接应粮草的常五爷,故意假作不经意地让张洲将存放粮草的地方告诉常五爷。
而常五爷这个人虽然对东华国忠心耿耿,但是却喜欢囤养战马,并且喝醉酒后爱说胡话,嘴巴不把门。因此,在一次与西华国商人的暗中走私战马交易中,喝高的常五爷果然将存放粮草的具体地方泄露出去。后来就简单了,粮草早转移了,而西华国兵的侧翼五万大军成功地进入我方包围圈。
刘紫月了然,但又不解道:“那这常家呢,怎么最后的功劳全落在常家身上?”
贤王嗤笑:“常家?不过是收到消息后以救援的名义扫尾捡现成的罢了。”
刘紫月点头,战功这种东西的分配,很多时候与权势的大小有直接的关系。常家是西北王,在西北,战功谁能抢得过他们?只怕皇上心里也明镜似的。
西华国无粮,又才损失了五万的侧翼人马,应该会消停些,好好坐下来与东华国议和。目前南疆手中的底牌不明,局势不明朗,很多事还不好说。于是刘紫月与贤王说起了北幽国。
“对于北幽国的借道一事,爷有何打算?”刘紫月道。皇上为了能延年益寿,万古长存可是想尽了法子。先是南疆的万年冰山雪莲,这回又是北幽国的十斤万年人参。一个个倒都是投其所好。
贤王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紫月稚嫩的侧颜道:“王妃怎么看?”
“王府邸报上的消息,妾身也琢磨过,北幽国说是借道东华国,出兵卫州与王州,但是妾身觉得,北幽国的用意并不单纯。”刘紫月道。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假途灭虢的故事她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不巧,东华国的国君与历史上被灭国的虢国有着同样相似的目光短浅的毛病。
“哦?说说看。”贤王眸光幽道。他发现他的王妃真的很聪明,眼光长远,政治嗅觉灵敏。十五岁的她,何以能如此通慧。
刘紫月道:“军事,妾身所知不多。但是妾身注意到北幽国对这次出兵非常重视,不仅摄政王亲自带兵,而且往峪幽关增兵达百万之众。北幽国磨刀嚯嚯,来势汹猛,再看要被攻打的卫州,王州,仅仅是增兵防御和寿宴出使的时候游说东华国不要借道,妾身感觉他们并没太过着急,更没有要被灭州的觉悟。”
本来仅仅是抱着欣赏与试探的态度听刘紫月说政事,听到这里,贤王倒是来了兴致:“继续。”
刘紫月道:“太明显了,一个要被灭州的人,明知道咱们的皇上贪利且又怕死,不如全州上下挖挖,找找,总能想法子弄些长寿的东西,虽然不一定能出得起北幽国的价码,但试试总好,比单纯的口头游说来得实际吧?还有,与卫州接壤的晋州,它的西南面对接的是西华国。妾身注意到,无论是晋州也好,西华国也罢,都没有要参与此战的意思。但都做出了增兵的举动。不过,西华国增兵晋州边境,数量不多,倒是增兵西北更明显。”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几方势力似乎在酝酿着一个大阴谋。
贤王点头,其实不同寻常的举动还有很多。比如据他在西华国的探子来报,北幽国的摄政王世子数月前秘密出使过西华国,并给了西华国一批粮食。而西华国卖了一批战马给北幽。
“唇亡齿寒,依妾身之见,这个道还是不借得好。”不管他们谋什么,引线摆上,他们不点火不就好了?
“借,本王都准备好了,他们不借这戏还怎么唱下去?若大的北幽国的仅十斤万年人参太小气了些,本王自己动手多讨些北幽的买路钱,才不失他们泱泱大国的风范。”贤王轻笑道。
来了,又来了,这个家伙坏死了。刘紫月身子一抖,北幽自求多福吧。
贤王送刘紫月回到琴语院,后便离开了。临走时看了一眼刘紫月,抚了一把她头上的凤钗丢下一句:“出几天门子,王妃不要太惦念。”后离去。
谁惦念了?刘紫月心道。等等,惦念?刘紫月回到房里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厮的言外之意。真是够了,这家伙太闷骚的,是他惦记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