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满天飞,日本人那里的反应倒还不大,一战区司令部可是炸了锅。先前保安旅向上峰汇报过,十几条铁壳机动船和二十多门火炮毁于轰炸,今天早上又是军火仓库和粮库,就算是委员长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现在中条山要是少了他们的支应,恐怕前线连棒子面粥都喝不上。
洛阳城里的娃娃都会唱:陕州有个曹半城,家中良田两万顷,库里洋钱赛银行,大鱼大肉不稀罕,顿顿都是燕翅席。
何应钦总参谋长是钦差,不晓得小地方居然藏着一尊大财神,可卫立煌总司令却是门儿清。这两天前线吃紧,他刚要下令“征用”陕州的炮兵和船队,再借点粮食赈济灾民,没成想却叫日本人炸了个干干净净。这就好比土匪准备下山打劫,好不容易才踅么见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结果冲到跟前一看,卧槽,是特么运大粪的!你说这得有多尴尬。
曹二宝并不知道这事,他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以后还以为是金姐在唠叨自己,本想打个电话问问,可又怕手下的那帮小子笑话,于是只能作罢。前线的状况很不客观,谁都没有想到,日军大队人马居然趟着齐腰身的积水由涑水北岸一路西进,这会都过了水头镇西南方向的郭店。按照这个速度,至多明天晚上就能到达永济北边的七级镇,和在那边担任守备任务的独立六十六旅接火。
如果单纯的是步兵还好,日军居然还带着大量的火炮。一开始谁都认为在发洪水的区域不可能带着火炮行军,可日本人还真办到了。野炮太笨重,自然没有办法,可他们把山炮分解到了极致、和弹药一起装在橡皮艇上拖着走,到了船过不去的地方就肩挑手抬。要不是保安旅的突击队从敌后折返时意外碰上,恐怕只有等到日本人打到眼皮子底下才会有人发现。
听完汇报,曹二宝总算知道了炸掉日军军火列车的英雄:一条土狗。补给线屡屡被袭,日本人防范的相当严密,公路和铁路两侧五里内被烧的寸草不留,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座炮楼,炮楼一般都是三四层高,方圆几里之内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出他们的视线。每隔一段时间铁甲车巡逻,防止有人在铁路线上做手脚。夜里更要命,每隔一阵子还要让老百姓一边敲着梆子一边寻线。
突击队这帮小子玩炸药都玩出了心得,自然知道对于军火列车这种危险目标得保持多远的距离。别说日本人有炮楼守着铁路线靠不上去,就算能靠近他们也不会去。五里的距离对八二迫击炮和九二步兵炮而言都有些远,命中目标得靠运气。但是对军火爆炸时产生的危机而言,部队在这个距离上还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思来想去,突击队惦记上了沿途村子里的那些狗。但是让狗背着炸药包跑直线,而且得在火车来临时恰巧冲到火车附近,这不但要有技术、还得有运气。
带队出击的法海,这货上回打机场时大显身手,回到部队后还一直负责新兵白刃战的教学。战斗开始后,杨宝临挑人去敌后搞偷袭,出乎所有人的资料,他竟然推荐法海作为突击队的负责人。让日本人带队去打日本人,这事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可曹二宝也同意了。就这么着法海带人奔了敌后。
法海的招数很简单,用大烟做配料煮了一大锅骨头汤,一半喂狗一半洒在铁路线周边。算好军用列车通过的时间,把定时炸弹在狗身上捆好就次第放了出去。为避免日军看出破绽,捆着炸弹的地方还用狗皮做了伪装。
十条狗顺着香味直奔铁路线,有的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有的直接开小差不见了踪影,只有两条狗还算尽职尽责。
四处晃悠的“野狗”自然躲不开炮楼上岗哨的视线,大约是怕它们跑到铁轨上对行车安全造成危害,哨兵一枪一只,把这对难兄难弟放倒在铁轨边。日本人的枪法不错,枪枪命中头部。
站岗是一种折磨,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看着同样的风景,纵是有森严的军纪压着,难免也会设法找找乐子。于是,野狗们遭了殃,只要是在步枪射程内,几乎没有一只能逃脱被打死的命运。
傍晚时分,开道车隆隆驶过,很快,两天一班的军列准时抵达。日本人的火车就是这点好处,从不迟到早退。
十枚炸弹几乎同时响起,但是起作用的只有一枚,那条最先被击毙土狗替它的小伙伴们报了仇。虽然离铁轨还有三四米远,可是定时炸弹里足有五公斤炸药,两声密不可分的巨响让整列火车都陷入火海之中。
军列像被点着的鞭炮一样,一节接着一节的灰飞烟灭,顺带着还把铁路边的两座炮楼一齐变成了碎片。
突击队躲在山头上静静的坐着观众,甚至还喝了点地瓜烧作为庆祝。法海悄悄地松了口气,战果明显超出预料,从爆炸的规模上看,不仅列车和军火彻底完蛋,短时间内这段铁路线也将被迫停顿。光是填平那些大坑就要大半个月,如果加上铺铁轨的时间,恐怕在战役结束之前,日军都得依靠公路运输弹药给养。
骡马大车也好、卡车也好,哪能和火车这种大家伙比。虽然山西的铁路都是小火车,一节车厢不过二十吨的载重,可是这相当于十二辆九四式自动车或者二十辆胶皮大车的运货量。前线那么多部队,光是为前线运送粮草就能日军后勤部门给忙死。
曹二宝盘算了一下,为解决运输线的安全,日军势必得抽调部队回防,一个大队?两个大队?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