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兽一脱出笼来,便见半空里霹雳大作,响彻云霄。
张牧山轻抚着貘豹皮毛,以阴冷的声音说道:“去吧,将这些人,都化作厉鬼,在我脚下挣扎罢。”
那貘豹侧起了耳朵,听闻此言,瞳孔徒然放大,绽出一道绿光,一个纵跃,身子如风驰电挚一般蹿了出来。
陆青云心中一凛,知道此物来者不善,当即出言提醒道:“大家小心了,这东西瞧来古怪,须得谨慎防范。”
自打张牧山唤出了食梦兽,他便觉得此物不祥,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虽不知道这貘豹是何物,但内心深处,自然而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足见其可怕之处,远在那肉甲老怪之上。
路乘风瞧着貘豹飞身而出,不待陆青云招呼,早就祭出了惊蝉剑,直往貘豹头颈斩去。哪知那异兽脚下奔行不止,眨眼之间,便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惊蝉剑一闪而过,竟是连个影子都没碰到半分。
众人瞧着这般诡异的食梦兽,心中都是七上八下,丝毫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瞧张牧山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便不难猜出,这头异兽确有惊人手段。
忽听粥灵儿一声惊呼:“大猫跑到村里去啦!”
余人大惊,急忙回身查看,果然就看到一抹斑斓之色,正自疾往村庄里面而去。这便也顾不得张牧山,发喊一声,一齐跨步要追赶它回来。
张牧山哈哈大笑,朗声说道:“自己都顾不过来了,还有心思去管旁人么?”
陆青云闻言,心头一颤,转头相望,却看到更加骇人的一幕。那数百名赤莲教人,此刻里都变了神情,不似之前那般惊讶畏缩,替而代之的,是一双双木讷呆滞的目光,和一张张透着黑气的面颊。脸上黑色之气的模样,竟与那食梦兽消失之际,所散发出的黑雾如出一辙。
看到这般景象,陆青云登时知晓了食梦兽的路数,当即运起了青光咒,大声说道:“不好,速速行气,护住神门,颤中**,震慑心神,莫要被那畜生操纵。”
路乘风,刘清泉,白宴三人,向来对他的话笃信不疑,听闻他这般说法,这便立时行了气,来护身上穴位。
张牧山遥遥拍手称赞,朗声道:“了不起,了不起,竟看透了我那貘豹的伎俩。不过此刻里惊觉,已然迟了。这么多行尸走肉,我倒要瞧你能救得下谁。”言语阴冷,令人听来刺耳,极不自在。说完,又抬起手臂,指着那处村落所在,一张溃烂不堪的脸上,又露出狰狞笑意。
众人顺着他所指方向回头一看,登时觉得后背直冒凉气,借着大雨一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一会儿功夫,村中二百余口人,尽皆走出户来,冒着大雨,直挺挺地站着,眼神面色,与赤莲教众一般无二,显然是被食梦兽摄了心性。这般模样,也无怪张牧山称作他们是行尸走肉。
粥灵儿大急,边哭边叫道道:“老爹,你在那里么?”声带颤音,在寒风里显得格外苍白,确是被眼前这诡异的模样吓破了胆。
这一声喊出,便似激活了数百行尸一般,村中众人与赤莲教人,一齐张牙舞爪,朝她扑了过来,口中发出阵阵呼喝,如同野兽低吼,眼中也没了瞳孔,只余下眼白,瞧来诡异可怖,骇人之极。
这一时之间,数百余人铺了开来,满山遍野都是人头攒动,密密麻麻。这些人偏生又都失了心智,顶着急雨,一路疾行,歪头拧肩,如同活尸一般。那只食梦兽,此刻里早已蹲伏在张牧山身畔,弓着脊背,炸起斑斓的皮毛。
粥灵儿何时见过这等场面,更何况其中有相处了三年之久的村民,此刻都变成了这般行尸走肉的模样,如何不令她茫然失措,胆战心惊!登时呆在当地,动弹不得。
白宴连声催促粥灵儿快逃,哪知她竟如没听到一般,呆立在侧,一动不动。眼看这数百活尸就要冲到跟前,若不躲闪,势必要被扯成碎片。这当口也不再犹豫,伸手拉了粥灵儿臂膀,撒丫子往陆青云身畔逃去。
此时陆青云与路乘风也颇为震惊,自食梦兽出现以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满村百来口人,男女老幼,都变成了如此模样,原本的村庄,已然变成了鬼镇一般,思之委实可怖。也无怪张牧山胸有成竹,原来这头异兽,竟是如此了得。但眼下形势,也真叫二人无从下手,村民变成行尸,本质上终究还是人,杀又杀不得,打又打不尽,一时之间陷入僵局,实无良策。待白宴与粥灵儿跑进了,方才拉起二人,一齐往西北方的一颗大槐树下跑去。
那颗老槐,高余数丈,三人合抱,尚且围不过来,在此处伫立也不知多少年头。此刻里既然无计可施,倒不如先上高处避着,总好过在地上坐以待毙。
却说这五人到了树下,几个纵身,便飞身上了树杈,约摸着高度足够安全,方才寻着坚实可靠之处,暂且栖身,修养体力。这顷刻之间,树下便聚满了人头,哄哄闹闹,如庙会一般。不过换成了如此之多的活尸在此聚拢,更多的则是惊悚诡异,如同噩梦一般。
粥灵儿撑着树干,不住往树下张望,脸上挂着焦急颜色,一个劲儿寻找老爹。她始终放心不下许老头,如今活人失心,更是担忧,眉头皱起了一层愁苦。
雨越下越大,几近瓢泼之势,一串串水滴从粥灵儿发梢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朦胧着的,也早已辨不清是雨,还是泪。
突听张牧山干咳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