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是棋子,还不算最坏的,若是给皇帝弃如敝履,那才是真正活得毫无指望!”皇太后看着馥心多少有些心灰意懒,竟是安慰她道,“馥心,你到底是一宫之主,梓茂那孩子,皇帝是给予厚望的,况且你又替皇帝诞下一双公主,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你就是不想要了,皇帝也会给你。”
荣华富贵,在馥心的眼里其实算不得什么。至于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皇帝给予厚望,她也不在乎了——做皇帝,还真不如做一位逍遥王爷,世代食禄,一生衣食无忧……总好过那些残杀手足,夺嫡争风,害得亲眷都跟着一起不得善终。
馥心想到这里,站起身先冲着皇太后深深一福,才是说道:“臣妾对皇太后您说实话吧。臣妾只想做个贤妾,平平安安在宫中一世……至于梓茂,¤,●.q≤led♂.○m臣妾想着,即便是皇上给予厚望,臣妾也不想让他早早为嫡……说句犯忌讳的话,坐在太子位子上,不亚于是坐在火山口上,定然会成为众矢之的,这不是臣妾想看到的!臣妾不才,德蒙皇上不弃,做了这凤藻宫的主位,已然是够有福气了!别的,臣妾不敢想。”
“馥心,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句实话,哀家觉得,放眼整个后宫,也就你担得起这皇后之位。”皇太后阴测测地忽然冷笑一声,“晓枫,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跑来哀家宫里,太多余了吗!?”她猛地甩出茶碗瓷盖。馥心一惊,面前忽然多了一团黑影——晓枫已经跪倒在皇太后面前。
馥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皇太后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她吃吃地看了看一脸凛然的皇太后,又低着眼帘看着单腿跪在地上的晓枫。
“皇太后莫怪,主子的命令,一日十二个时辰,臣下不得离开悫妃娘娘半步。”晓枫一手按在膝盖上,低着头轻声说道。
“你们帝凰的人,胆子是越发大了,连哀家这里你们也该过来监视!”皇太后伸手猛地就将茶碗拨到了地上,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茶碗已然摔得粉碎!
馥心站直了身子。对晓枫说道:“皇上让你跟着本宫,总不至于让你连着皇太后都一道儿监视了!出去吧。”
晓枫阴冷冷地看了看皇太后,低下头算是行了一礼,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藻井的横梁之上。
“看见了吧。皇帝对所有的人。都不曾真真正正的放心过啊!”皇太后眼神幽怨地看了看馥心。随后起身说道,“回去吧……隔些日子,哀家将梓茂交还给你抚养……哀家。老了!”
皇太后这样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划过一丝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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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殡天,整个上清皇城乃至整个长安都陷入哀悼的海洋。礼部主持丧仪大典,浩浩荡荡的四十九天。待国丧仪制完毕,已然是接近年下了。
本来打算大封后宫,却也因为太皇太后的丧仪被搁置了下来。年下也没什么好日子,况且云州战事连绵,将大燮西南边疆尽数卷入战火,眼见得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连暹罗,安达曼,洪沙瓦底等邻国也卷了进来。楚翊瑄龙颜震怒,令姬威率军十五万南下增援,于是,大封后宫的事,便一拖再拖。
馥心对晋位的事倒不甚关心,这一回的大典由她主持,她自己已然是凤藻宫的主位悫妃娘娘,在往上是德贵妃和容贵妃……这正妃之位,且只有请了皇帝的恩旨。馥心现下握有协理后宫的实权,也不需这虚头封号了。…
可是,她唯一害怕的就是姬威出战的事……前些日子皇太后与自己密谈,说起这姬威是前军副将,即将得到皇帝重用——如今邸报上写得明明白白,姬威率军十五万南下增援……
馥心端起茶盏,徐徐地喝着杏仁露,半晌才看着正在收拾妆奁的兰菱说道:“姬威南下了,你知道了么?”
“奴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兰菱连头也没回,只是拿着一块洁白的绒布,静静地擦拭妆奁。她定了一定,才是慢悠悠地说道,“他跟我没关系了。”
姬威也到底算是个痴情的,直到现在也不曾娶妻,大约是在一直等着兰菱。馥心其实早就有念头,等再过一两年,就替她求了皇帝的恩旨,把兰菱指婚给姬威——可如今看来,兰菱恐怕对姬威已经死心了。
现在再议论这个,恐怕也没什么意义。馥心本想再问问兰菱的心思,却也终究是放弃了。
“娘娘是不是觉得,奴婢是个无情之人?”兰菱终是干完了活儿,转过身替馥心斟上茶水,低着头不看馥心的眼光。
“不,我是觉得,既是喜欢的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馥心拉着兰菱的手,平静地看着她,“兰菱,你若真的喜欢姬将军,等他安然从云州回来,我就去求了皇上的恩旨,让你嫁给他。”
兰菱听了,眼睛虽是一亮,那道光却在瞬间偃旗息鼓,化为一丝黯淡。她摇了摇头,应道:“求娘娘不要这么做……奴婢是不祥之身。”
馥心一怔,猜想她大约还在惦记着当年淑女院的那场大火,才是对这件事这般抗拒。她也不好再提此事,也就暂且作罢。
午后皇帝翻了馥心的牌子,内务府派了个眼生的太监送来香囊。馥心没见过他,问了名字,说是林定恩最近新收的徒弟,叫桂明。桂明大约十四五岁,眉眼生得蛮顺眼。馥心听他说是林定恩的徒弟,便对他格外客气,赏了他东西还好言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