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该着急把襄郡王大包大揽给庄小主的。”兰菱抬起头,眼睛带着些凄冷看着馥心,“娘娘,您这么做,或许是害了庄小主。现在皇后娘娘的态度很明显,就是想要把襄郡王这个包袱甩给别人——襄郡王是早产,又丧了亲生母亲,现在身子病弱,只怕是会夭折。说句犯忌讳的话,这孩子死在谁手里,都会激起皇上的愤恨,激起白帅更大的痛苦!
“娘娘,在这宫里,咱们死敌太多了,从前有宸妃淑嫔元修容,现在贾贵人,丽贵人,何尝不是记恨着娘娘?现在宜妃不在了,咱们身边可靠的小主只怕唯有庄小主!连慧小主都不是可靠的!更不用说萧田两位选侍了!”兰菱的话越说越是焦急,脸上遍布疑虑。
“我知道只有羽瑶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才要赌一把。”馥心慵懒地端起茶盏,浅尝辄止那酸甜适口的玫瑰果茶,红红的颜色像极了甘醇的葡萄美酒,“你看,这茶刚刚出了第一遍色,颜色正是红得喜人,可是,等到第二泡第三泡的时候,颜色便会淡了许多——后宫的女人也是这样。起初的时候,花朵颜色靓丽娇艳,然而过些日子,花朵便不会像从前那么美艳——而到那时候,这些颜色不美的花朵,又会被置于何处?”馥心仿佛说了很多不相干的话,但是她眼中忽然划过冷厉的寒意,“兰菱,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又怎么不明白?如果我和羽瑶继续这样的话。宸妃迟早会反扑,不如趁这时候皇上会多看我们几眼的时候,赶快把皇子要到自己身边。好歹我们姐妹也有个依靠。”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心思,可您把一切都押到一个丧了母的孩子身上,是不是太……太……”兰菱没有继续往下说。
“或许,我也不光是因为这些吧……”馥心若有所思,“宜姐姐的孩子,养在身边还是放心些。”
“娘娘既存了这样的心思。奴婢便不好多话了。”兰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退开一边。又道,“奴婢去太医院递牌子,待桂太医轮班之时,召他过来问话。”
馥心看着兰菱一礼退出。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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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三月,一年一度的大选武举又开始了。
大燮皇朝一向尚武,科举每三年一选,而武举却每年都会开恩科。而此番与焰族海军作战,以备扩充军队,这次武举显然声势浩大。
馥心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多在乎,可付羽瑶早早跑来跟她说,这次武举,状元竟是他父亲的那名笔帖式。
其时馥心正在荷月园赏玩一株开得正旺的梨花。这株梨花正对着暖阳,开得满树雪白,梨花香遥遥便能嗅到。站在树下,清风悠然而过,如若新雪降落,十分好看。
“妹妹,早就听你说过,那人功夫了得。不想竟然能够一举夺魁呀!”付羽瑶很是惊讶地说着,“你们是不是认识呢?”
“认识的。他是结拜姐妹的兄长,若论辈分,我也该叫他一声哥哥呢!”馥心毫不避讳地说着。
付羽瑶恍然大悟,说道:“哟,还不知道,你还有个结拜的姐妹!”
“从前十五爷的宁妃韩言语,便是了。”馥心说着,转而又道,“昨个儿皇上翻了姐姐的牌子,姐姐可有跟皇上说起襄郡王的事?”…
“没有……几次三番都像开口,可是,皇上似乎愁眉不展的样子。”付羽瑶脸色一暗,“父亲前几日与我说,西海的战事一直吃紧,皇上心情似乎不大好。这些事,我着实不敢提。”
馥心点了点头,她明白付羽瑶的潜台词,她想让馥心跟皇帝提及此事。
“姐姐,这几日闲着,我和兰菱她们做了一些孩子的小肚兜什么的,到了春日里,正好穿呢,”馥心转而笑道,“过一会儿,我让兰月送过去。”
“妹妹,这八字还没一撇,你急急送什么小衣服呢!”付羽瑶脸上多少流露着几分尴尬,“叫人知道了,没的又说什么闲话。”
馥心莞尔:“怎么,姐姐还不信我?”
“不是不信,只是……”付羽瑶忽叹了口气,“或许我没这子女的命,也说不定!你看,你有了孩子,晓媛有了孩子,现在皇后娘娘也有了,就是我没有……或许,这就是我的命也说不定……妹妹,有时做姐姐的也在想,要是没这么个命,不如不强求,若是强要来这孩子,反倒害了她,总归有一日我是要去地下见晓媛的,如何有脸见她呢?”
“姐姐总是这样,想的太多,想的也太细了!”馥心拉着她手轻轻拍拍,转而道,“桂太医呢?今儿不是要过来?”
身后不远处的小乔答道:“回娘娘的话,苏喜已经去请了,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了,想来快回来了。”
“姐姐,扶风殿这几日晒了些干果,拿来跟玫瑰花兑在一起泡着喝,酸甜适口呢!”馥心拉着付羽瑶手笑道,“不知姐姐赏不赏这个脸呢!”
付羽瑶知道她要召桂太医过来问襄郡王的身子,以打消自己的念头,转而恬静一笑:“小嘴说的,都不知是该谢你,还是该怪你好呢!”她并不推辞,而是对贴身的曼丽吩咐,去漪兰殿拿一些好吃的甜点过来。
“前几日跟柔嘉做了一些腌渍的果子,这几日味道该出来了,不知道,妹妹赏不赏这个脸呢!”付羽瑶回握着她手,笑着跟她并行去往扶风殿。
喝了一盏茶,大约出了两遍色,果子味道已经很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