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澈瞧一眼躺竹榻上的吉卦,只沉思片刻便开口吩咐吉言:“你且快去寻一辆马车来,咱们现在就带着你大哥进城!”
“真的?”吉言又惊又喜,跪下直磕头,“慕大爷的大恩大德,吉言下辈子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大夫站在一旁凉凉插声:“既然要寻马车上京,那就请这位小相公将柴房内的尸体也一道带上罢。”
打算奔出去寻吉言脚下一软,撞在门框上转回身:“……”
他想说句什么,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了无声的可怜兮兮。
带着尸体躺在他吉大哥旁边……那画面,他都不敢往下想。
慕澈瞧一眼吉卦,再睇一眼阮凤,示意阮凤有话要说。
两人几步走到角落旁站在茂竹之后,慕澈小声对她道:“你等下先随着他们一道进城罢,刺客不知你身份与样貌,只要你不与我在一道刺客必然不会朝你下手。”
阮凤知他意思,只是,“我先行进京了,然后世子爷打算与那些刺客来个生死一搏、死了就算?”
“不,我不会以身犯险,我亦会想法子进京的。”慕澈想了想道,“再不济,我就在这里等着,你进京之后可让大理寺多派些人来保我进京便是。”
阮凤望慕澈一眼:“世子爷,进京之后,您是慕王府世子我是待字闺中的大家闺秀,咱们独木桥与阳关道,我怎么会识得世子爷您,还不要自个儿的体面去替世子爷您报官呢?”
慕澈:“……”
呵,好一个制得了歹人进得了赌房、回京就打算翻脸不认人的大家闺秀!
阮凤回到之前的玫瑰凳上,坐下去,望着慕澈:“所以为了咱俩的桥与道扭在一起,还是让吉大哥先进京,我们一道在这里等大理寺过来罢。”
慕澈定睛回望她那双灵动的大眼,那浩洁明亮的双眼含笑模样使她整张脸都活了起来,只让人觉得此人十分好看。
慕澈忽然心中就带上了一丝愉悦。
他几步过来,眼角捎出了笑意:“好,那就让吉大哥先行进京罢。”
……
吉言寻来马车,揣着慕澈的亲笔信带上吉卦走了,剩下阮凤与慕澈排排坐在小板凳上接替上京的小甲在后院望天看守药炉。
阮凤手中摇着扇子瞧上头天空:“现下已经未时了罢。”
慕澈“嗯”了声,估算时间:“医馆的小甲驾马去京中,现下算来也有一个时辰左右,应是到大理寺了,大理寺若快马加鞭,莫约再过一个时辰便会来寻我们了。”
阮凤“哦”一声,拿扇子继续扇前头的药炉,“那便好,不用再东躲西藏。”
午后日光正好春日尤其令人犯困,更别说阮凤这种从昨日到现在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的。
扇着扇着,她只觉眼皮很重,不知过多久,再撑不住直阖眼睡了过去。
这人再次无意识将头靠在慕澈肩头时,慕澈肩都未缩一下,他之前看着阮凤越扇越缓慢的手便猜测这人不过片刻要闭眼睡去,如今见她果然入睡,伸手就接了她手中的蒲扇开始扇前头的火炉。
从小便锦衣玉食之人哪里通晓煎药技巧。
火被扇的太大,药汁燃沸后一下子涌出了瓷灌。
“哎!”漏出来了!
慕世子如临大敌伸手便去开瓷盖,瓷盖烫手,他一把抓起后那极高的温度又让他徒然松了手。
盖子往下掉的瞬间,慕澈见徒然被自己惊醒的阮凤亦是想去揭瓷盖的伸过手。
这角度,盖子掉在瓷灌里头必然溅出其中药汁烫着这人这双白细的手。
慕澈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站起身将阮凤往自己这边也一扯,脚下一踹,迅捷无比的就将前头的药炉整个踹倒在地。
一旁小乙闻声从屋内跑出来时,只看见慕澈将在阮凤抓在怀里扯着她的手臂,嘴里急狠狠问些什么却听不大真切。
小乙一把扔了手中的抹布,直往前头跟他师傅告状去了。
妈的!这对狗男女煎个药竟然都能煎到怀里去,光天化日之下简直太不知廉耻了!
药炉倒在地上洒出一地药汁与碳灰。
“我没事。”阮凤抽回手,退开几步,“没有被药汁溅到。”
慕澈“哦”一声亦徒然往后退开几步,片刻后,他轻声解释:“对不住,我那时只是心切……”
他说这话时整个脸甚至整个耳朵都在发烫。
有生以来对一姑娘家这般那般这样那样的孟浪占便宜行径,他可谓在这两日“好心办坏事”的都做全了。
他本以为以阮凤这种不怼会死的性子必要呛上几句,却不想这人只“嗯”了一声,平静的说了句,“我知道。”
慕世子等了等,等不到其他再见她转身似要往前院去,不禁开口:“你去做什么?”
“去找人收拾一下这里。”阮凤转过身,映着朵朵白云的蔚蓝天空,幽幽开口,“难不成我一柔弱姑娘家被世子爷这样那样的占尽了便宜,还要在站这里与世子爷你侬我侬、含情脉脉不成?”
慕澈:“……”是我太天真。
慕世子看着那双眨呀眨呀似乎能眨出一首闺怨诗的大眼,正欲说什么,小甲带着一群大理寺衙役冲进后院中来,“官爷,小人真的没有骗你们,尸体就在柴房里头,凶手也在这里!”
一行人从前院气势汹汹快步而来,为首之人看见站在院中的慕澈与阮凤,脚步停顿片刻,脸上满是疑惑惊奇之色。
他跨过来,上前对慕澈行礼道:“下官见过慕世子,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