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呢,原来你还是个小王爷。私刻官印,是杀头的罪……”
杜羡鱼揶揄了句,她也不是很在乎慕容音到底是什么身份,皇族出身的女子,若是一见面就对她撂了实底,那就不叫坦诚,而叫缺心眼了!
“怕什么,我家的。就像偷自家的东西一样,不能算偷。”
慕容音胡乱打了个哈哈,最后一刀轻轻落在那个“睿”字当中的某一划上,她当年曾听睿王说,为了防止官印被造假,大多数官员的印鉴上都有一点人为的瑕疵,而睿王的那方官印,瑕疵就在这个“睿”字上。
满蘸红色朱砂,慕容音先在一张白纸上印了下去,看着自己的杰作,慕容音满意地点点头,才又对准那“公文”的落款处,将萝卜章戳了下去。
杜羡鱼见她轻呼出一口气,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结果慕容音又抓过一张白纸,提笔在纸上勾勒出许多或笔直、或曲折的线条。
慕容音一会儿托腮思索,一会儿又提笔挥毫,约莫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画纸上的线条才初具雏形。
“原来是栖真观的地图啊……”
杜羡鱼暗暗称赞,心想这小盈歌竟还有这么一手,那些线条勾勒虽简单,却浅显易懂,即使是从未到过栖真观的人,也能依照着地图找到慕容音着重标注的那几间地牢和藏有暗门子的塔楼。
慕容音又回想了数遍,确认没什么偏误后,才将画纸叠好,夹入那本公文中,慎之又慎地交给杜羡鱼。
“杜姐姐,今儿个入夜后,你便偷偷送到落水城官府去,就送到刺史那……千万别让人给发现了!若是实在送不进去,我记着……公文是可以直接放在衙门口的。”慕容音生怕她冒险,赶紧宽慰她,“送完了便回来,然后咱们就等着瞧好戏吧!”
杜羡鱼将公文妥帖收入怀中,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这本就是她的拿手好戏,莫说送到落水刺史那,就是送到睿王府慕容音她爹的书房,都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
窗外月色渐冥,慢慢地,连地上的树影都消失不见,杜羡鱼换上新买的黑袍,一条黑巾蒙面,同样是翻窗下楼,动作却更轻捷,连声响都未发出。
慕容音信任她的本事,前世雍京城里曾来了一伙奇人异士,办了个什么“夜黑风高爬上墙”的比赛,杜羡鱼在慕容音的撺掇下也去了,结果拔得头筹,慕容音还为此高兴了好几个月……
思及这“夜黑风高爬上墙”的比赛,慕容音又开始暗暗盘算:那事情好像是发生在我十八岁那年,嗯……也就是明年,不知道这回那些人还来不来?若是还办的话,到时候一定还让杜羡鱼去!
夜已深,街道上行人寥寥,杜羡鱼转过那僻静巷口,扯下黑色面巾,散步般向着落水城府衙而去。
早在下午出门买东西时,杜羡鱼便摸清了落水城里的一横一纵,从小接受的训练,也让她的记性比常人好上数倍,更不必说府衙就在城中显眼处。
子时的梆子刚响了一声,杜羡鱼闪身便躲到府衙的墙角后,取出黑巾蒙面,凑耳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打量四下无人,忽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猛冲攀住墙缘,双腿同时一蹬,鹞子翻身般便进了落水府衙。
夜间衙门里除了衙役和个别当值官员外,根本没有多余的人,杜羡鱼回忆着从前去过的那些官府的格局,心想衙门大多建的差不多,公文嘛……都是放作一堆堆在书房的,找那间书房还不容易?
穿过几道拱门,杜羡鱼已摸清整个府衙的防卫,这大燕盛世,府衙防卫松懈,杜羡鱼倒是丝毫不费力,再加上她从小训练目力,夜视极好,轻轻翻窗入室,将公文夹在标注着“未阅”的那一摞当中,施施然翻窗离去,连窗沿上的灰尘都未沾染丝毫。
当她攀窗回到客栈时,慕容音正在焦急等待中。
“完事了。”
杜羡鱼出现得太突然,慕容音几乎被吓得跳起来,“我说杜姐姐,你以后能不能不走窗子,好好走一回门?吓死我了……”
“不能……”杜羡鱼抬起桌上的茶盏轻啜一口,冷冷道,“你若想让事情严密些,我就只能翻窗子……再如何,我们现在还在落水城中,离栖真观不远。”
杜羡鱼这一提,本是想让慕容音警醒些,说不定此刻这城中,就有栖真观里的恶道。
谁知慕容音竟无比托大,轻松地挥挥手道:“无妨,方才送去的乃是睿王府的公文,他落水刺史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包庇栖真观里的那些贼人,姐姐你且放心,咱们就在这,贼人不会找来。祝二娘肯定以为我们跑远了,她岂会料得到,咱们就在这落水城里?灯下黑的道理……我省得。”
慕容音并非不知此刻处境,栖真观既敢做那样的生意,自然就有相应的倚杖,孤山离落水城不远,那些熟客……想必有些就是落水城中的权贵!
“他们纵有胆子和睿王府硬碰硬,那也不过是以卵击石矣!”
“可你那公文是假的。”杜羡鱼一句话,慕容音脸色又沉的像寒冬里的彤云,心道杜羡鱼这个不识时务的人,惯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说杜姐姐,你能不能不提这茬!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咱们还报什么仇?”
杜羡鱼呵呵笑了两声:“你这个小盈歌,当真是睚眦必报,你就不怕大仇还未报,自己就再落入那些恶道手里?”
“有你杜姐姐保护我,我怕什么?”
杜羡鱼心中一阵舒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