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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叶在跑出叶诺诺的房间后,又信步往前冲出了一段路,但叶府就那么大,总共只有内外两重院落,她没跑几步远就看见了外围院墙,只能停下脚步。
一停步,她便又不自禁地想起刚才在叶诺诺的闺房里说的那番话,此时她又回想了一遍,仍是愈发觉得,话至最后,真就是在说自己了。
莫叶重重摇了摇头。
在今天以前,关于她刚才亲口说的那些情况,她设想过许多因果,唯独一次也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命有克星。
这可能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她崇敬和学习的是一个不相信鬼神论的师父,她也因此受了很大影响,考虑问题多从引证角度出发。唯心论向虽然也有,但真的极少。
然而一旦这种想法被挑起了头儿,各种念头编织到一起倾覆下来,在她心里体现得又是这么浓重的一笔。
莫叶忽然有一种心堵郁气直欲窒地感觉。
就在这时,她忽然隐约听到一个老者的声音,宛如从虚空中来,但又似乎声音颇大,一字一句说道:“你便只当这是做了一场大梦,是梦就该醒了,可行?”
因为那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出现得很突然,声线的传递又颇有些虚空感,并且话语的内容恰好很符合此时莫叶的心境,这使得她不禁怔住。
但那声音好像还有后话,只是“他”后头说的话,语调不再有最初莫叶注意到那句话的硬气。
莫叶凝神侧耳,总算让她又听出了那声音的分毫。
“倔儿,你还准备一直这么躺下去?”
听清了这句话,莫叶心里顿生疑惑。
若说最初听到的那句话。语气与内容还颇显出了些玄境,那后头这句话,整体听来则是十分通俗。并且句首那两个字,似乎有辱人的意思。
——这不是神怪在说话!
莫叶站在原地屏息凝神。等了片刻,终于又听到那声音传出,这一次她不仅是要听,还约摸捕捉到那声音的源头方向,挨着墙往一旁慢慢挪步过去……
……
声音的源头,其实是发自叶老爷的卧房。
莫叶在跑出叶诺诺的闺房后,也没有仔细看前路方向,只知道心中郁闷复杂至极。想要发泄出来,却没想到她不知不觉跑到了叶正名卧房的背后。
一般来说,一间屋子至多三面留窗,背依的那面则是结实的一堵墙,因而屋内的声音在穿过这堵严丝合缝的墙壁后传出,墙外的人听来,会觉得声音似乎消失了方向感,甚至因此体会到一丝空灵意味。
仿佛地底来声。
当然,这只是莫叶结合她刚才本来就有些涉入玄渺之境的心理,而还脑海里产生的一种错觉。这叫脑子越想鬼,心里就越生鬼。
事实是,当阮洛刚刚离开叶诺诺的闺房时。太医局医正严广便到府了,严广只与叶府众人寒暄几句,行客套礼式,也未来得及喝口茶,步履不停地直接就进了叶正名的房间。
而当莫叶近乎与叶诺诺吵起来时,叶正名病房里的情况也不太妙,等到莫叶从那边房间跑出来,这边房间里,严广也已经吵起来了。
他冲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叶正名大叫:“倔儿。”
但他如此连斥几声。床上三十多岁的倔儿叶正名丝毫不为所动。
倒是神智恍惚的莫叶恰好在叶老爷病床后头,隔着一堵墙。终于从严广吼出的那几声“倔儿”里,听觉了一次。便回过神来。…
不过,莫叶被惊醒的原因,是她在初次听到那声音时,只把它当成了神灵的诵念。而一直安静、或者应该说是刻意沉默着躺在床上的叶正名,对这声音表现出与莫叶截然不同的淡漠态度,恰是因为他很清楚对着他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凡人,也帮不了他。
在这世间的凡人里,能解决他难题的,便只有那个被称为“皇帝”的人。
在他叶正名心中承认的皇帝,只是姓王的那一位。
但王帝却一直没有为他做那件事。
他若不点头,那就连他的儿子都无力插手,何况一位医官,哪怕做到医正又如何?臣子都做不到的事,臣工还能近身沾手么?
……
叶正名学医的启蒙之师,是有着双重名声,且形象较为难看的药师廖世,而他的艺成之师,功劳大致要算在严广身上。或许叶正名从刚入太医局开始,以一个生员的身份,却处处受到时任医正的严广颇多照顾,这其中存在严广遵照皇帝口谕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几年相处下来,两人之间的师徒情分,是确凿存在的。
所以看着叶正名“赖”在床上沮丧颓废的样子,无论是从师徒之情、还是从年纪辈分上来算,严广连吼叶正名几声“倔儿”也是十足担得起的。他甚至还可以骂得更破面子一些,叶正名也拱不起理跟他置气。
身为叶正名的半个师父,在宫中为官资历极高的严广,对于叶家的事,其实也是稍有耳闻,所以他隐约能推敲出,叶正名是在为什么事赌气。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叶正名都忍了这么些年,一直都能保持很平静的态度继续等待,怎么就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骤然说变脸就变脸?
难道是因为林杉出事?
但林杉出事的时候,他也参与了医治,当时他也没现在这样的态度转变啊?
怎么反而到了事情暂时过去之后,他的情绪才突然激涨得这么厉害?
或者说,是自己猜测错了,他真的只是意外坠马?
所以,尽管严广知道他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