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失了分寸吧。”对于莫叶的后怕心境,林杉表现得则是很平静,如根本不把那当作一回事一样。他略一思忖后又说道:“这也不能把责任全怪在别人身上,我昨晚不也是喝得连站都站不稳了么?”
虽然林杉的解释听来很合理,但莫叶自个儿放不下心里的那丝担忧,毕竟这个昨晚差点犯险的人是她的师父,是她认为此生自己最依赖敬重的亲人。在感情的重压下,理性多少都会偏移平衡。
面对林杉的平淡表情,莫叶默然咬了一下嘴唇内侧,又说道:“知道自己站不稳了还要去舞剑啊?那屋里又不只是有你一人。”
林杉语气敷衍的回了一句:“他们都来邀我,盛情难却。”
说完这话,林杉放下茶盏拿起书继续看,但他实际上许久都没有翻过一页,微垂眼帘,他的双瞳中闪过了一丝异色。莫叶没能看到这一点,因为她此时捧着茶碗一直磕在唇边,却是半天不饮,根本就没有注意林杉这边。
师徒两人各自想着心事,反而没有注意到对方神情上的异状,此时家中又没有其他人,所以这种沉默一直持续了许久。
不知沉默了多久,莫叶忽然又说道:“师父,如果那个人持剑不是要与你对舞,而是心存歹意,你能敌得过他吗?”
林杉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尽是诧异神情:“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等莫叶再开口,林杉已是合上书站起身来,他揉着额头淡淡说道:“昨夜大醉,直到现在还有些头疼,师父先去歇息了。”
他走向屋外,到屋檐下时又站住了脚,长长的伸展了一下双臂,然后回头又说道:“今天的碗全归你刷了,免得你太闲,又容易胡思乱想了。”
望着林杉侧身关上了主屋大门,莫叶只能叹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古怪想法。
那晚酒庄里的所见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可是刑风和严行之都只提到,那个后来起身的夫子剑中用了真武,但他们全都没有提过自己的师父有没有还以真力。不过那晚酒庄客房里全都是各大书院里的夫子,如果那个人真的有歹心,是不是选错了时间位置?
其实,如果那天莫叶冲下饭庄时,能够听到严行之说的那句话,或许她现在能够很快放下心里的这丝忧虑,但同时在心里布下一条潜在的防线。只可惜她错过了严行之的那句话,所以她此时的心情才会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摸不着实物,因为想不透彻,所以虚浮的担心着。
在厨房将碗筷洗刷完放好,莫叶用干布擦着手,听着邢家村不时传来的爆竹声,猜想着不知是谁家的孩子在嬉闹。从年三十到元宵,这半个月的时间过后,农家各户就要开始准备春播的事了,村落间小孩燃放烟花嬉闹的声响也渐渐淡了。但在今夜,这稀疏的几声响动却是令莫叶心里觉得异常孤独。
莫叶在心里默默盼着婶娘能够快些回来,同时目光在厨房漫无目的的游荡,但当她的目光滑过厨房那处存药的隔间小门上时,她心中的孤独感顿时沉了下去。
莫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打开了那扇小门。
平时有黎氏在家常守,莫叶的家其实只有院子大门管得比较严,除此之外,莫叶家锁控得第二严的就是林杉的书房,除了这两处,其他房间基本上都是不上锁的。
对于这一点,莫叶曾经问过林杉,就算自家人没什么东西可以藏着隔着,难道不知道防范外人么?也是因为那一问,莫叶才知道,邢家村是林杉查访后才选择住下的,这里民风淳朴,如果说真有盗贼入室,最多也只能窃几张没有印鉴就不能兑换的银票。
而这厨房,除了怕猫鼠为患在大门上加了一道插销,里面的小间门上只是预留了锁帽,但平时从未上锁。一来怕钥匙不慎遗失会影响莫叶吃药,再者,凭那木门的结构,以及隔间全封闭的内部环境,木门只要关上,除非人力,是不可能自然打开的。
走进隔间的地窖里,莫叶将烛台放在药柜子上,然后目光凝视着柜子里数排摆放整齐的药包发起呆来。
人对于不敢轻易尝试、但一直没有对其完全关闭好奇心的事,总是容易从迈出第一步开始,而继续延伸作为。
莫叶从最开始有主观意识性的开始打听她喝的那种药的成份开始,就已经是走出了第一步,所以之后才会有了第二步,她看似因为手滑而遗失了那包药中‘一点朱’的成份,但事实上有一半的原因是她的主观意识在作怪。而跟随好奇心前进的步伐越走越远,她原本在心里布的防线也会越来越淡,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对着摆放药包的柜子发了一会儿呆,莫叶终于伸出手取了一个药包出来,以柜顶为平台,拆开药包,然后一点一点的分拣起那赤红的颗粒。一直到她拆开第三个药包时,她才下意识的慢下动作来。
似乎是因为这种做贼的行为,让她的警惕心在心虚的情绪中变得愈发敏感,她就宛如在黑夜里偷食的老鼠,忽然听到了一丝轻微的声响。
那声响很奇怪,既没有大到野猫野狗的夜嚎,也不是细微如虫子在地上爬行的‘沙沙’轻响,但却是莫叶很熟悉的那**车车轮碾压地面时的声音。
而最重要的是,这种声响最可能暗示的事情是那远行的两个家人回来了,而莫叶现在的所为却最不能让家中任何一个人知道。
莫叶的双肩不由得绷紧,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