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叶紧跟在早就习惯疾步行走的伍书身后,她在他背后一蹦一跳的样子,不是因为孩子的顽皮气,而是她想摘掉伍书头发上沾的竹篾,但凭她的身高,手又有点够不到,再加上伍书脚步迈得阔,她若只是以步行的速度,也会有些跟不上。拢总起这些原因,她此时走路的样子才会这么古怪。
而想到身高与职业之类的问题。莫叶忍不住问道:“叔,你退役了之后,会去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前些日子莫叶也问过,而伍书当时并没有给出答复。他不是不肯回答,而是他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很淡漠,丝毫都没有想要理会莫叶的意思。
那时莫叶也没有追问于他,她只当伍书对这个问题还没有做好准备。但今天她再一次问到。则是真心希望伍书能给出回复,因为这不止是一个问题,可能还将要涉及到他下半辈子的人生走向。毕竟高来高去、刀光剑影里的职业,不可能做到两鬓斑斑的年纪。
莫叶第一次这样问伍书时,只当自己给他先提醒一声,而时至现在。他思考了这么久,应该也能有答案了吧?…
然而伍书依旧没有回答。
他连头都没有侧一下,此时的态度。与前些日子一样,依然是一副不想就此问题理会莫叶的样子。
莫叶迟疑了一下,然后又问了一遍。
伍书仍然没有回声。
“叔!”等待了片刻,还是没得到回复的莫叶忽然站住了脚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刚才暗算你?”
“暗算要在暗处、或者背后动作。”伍书终于出声,但他在说话的同时。并没有停下脚步,“你很光明磊落。”
他似乎是在夸奖莫叶,但莫叶却分明能听见他语气中的讽刺。
她刚才虽然是拿竹篾当暗器使,但又的确是当着他的脸掷出,这不符合暗器使用惯例,倒像是小孩子间打闹时互扔泥巴团的习气。
还好那些竹篾是编篮子用的,形体都弯曲着,失去了直刺的锐利。当然莫叶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放手跟伍书玩闹。若她手里抓的是一把磨尖了的蒺藜,即便她相信伍书能躲得过去,她轻易也是不会使其掷向他的。
伍书的话令莫叶微微一怔,随后她一凝神,落后于伍书的她下盘稍沉,便开始了朝向他的冲刺。
颈后感觉到有衣袂带起的风袭来,伍书垂在身侧的手轻微攒起,准备接招。想到这丫头挥拳虽然含有些力道,但丝毫不会用什么招式巧劲,自己只要拿住她几处关节软穴,即可轻松制住她,伍书的嘴角悄然勾了勾。
然而当伍书感觉到那阵衣袂风欺得极近,他又忽然意识到,自己准备的这些回击招式,好像都失了效用,因为这丫头根本不是要来跟他动武——那她还冲得那么带劲?
只在这么微微一恍神的工夫里,伍书就感觉到淡淡的香气些许钻入鼻间,于此同时,后肩一沉,脖子已被人揽住,但对方手臂间并没有施出那种直欲拧断颈项的力道。
伍书的双肩筋骨有一瞬间绷得极紧,但又很快松缓下来。
莫叶温暖柔软的身子趴到伍书背上,严丝合缝地贴着,那样子、那感觉,像极了一张甩不掉的皮。
她的双腿卡在伍书着紧身衣料的腰间,脚掌钩挂在他腹前,像两股绳索在那儿打了个死结。她的双臂从后至前,环在伍书脖子上,头则挨在伍书一边肩膀,离他的耳廓极近。当她说话时,伍书能感觉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流,就打在他的耳朵上。
莫叶开心地叫道:“如何?现在算不算我偷袭你?还成功了!”
她与一个男人挨得这么近,却丝毫也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一如三年前伍书挟抱着她在城墙上,在皇宫间高来高去时那样,觉得安心自然,这并不是因为她不知羞臊,而是她真的只把伍书当叔,当她的亲人前辈。
她皮肤柔腻的额头一边,因为挨得太近,还在伍书那半边十多年前由廖世妙手缝补的残脸上蹭了几下。
尽管伍书面色依旧平静,但如此近距离接触一个刚刚萌发青春气息的女孩子。他的心也会忍不住悸动一下。
“下去。”伍书开口,为了藏好心底那缕柔软情绪,他说话的语气反而忽然变得非常冷硬,“女孩子,要矜持。”
“噢……”莫叶迟疑了一下,终于松开了四肢对伍书身体的紧箍。她从伍书后背滑下去的身形柔软而流畅,只如一滴跌落在荷叶上的水珠,又丝毫不沾的滑下叶去。…
莫叶不再缀步于伍书身后,而是并行在他身侧。即便伍书步子跨得开阔,他跨两步。她就得迈三步,那她也坚持着要与他步速一致。
并肩走出一段路,莫叶没有再说话。倒是伍书微侧过头来,看了莫叶一眼,忽然问道:“还想问什么?”
莫叶闻言心念一动,暗想:原来他不是不理会,其实也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了的。
而正待她要开口说话时。她就看见伍书那一头跟她有些类似的蓬松微卷头发上,还插立着几根竹篾,她顿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伍书捕捉到莫叶地视线所指,自己伸手往头顶摸了摸,拔下几根硬茬。他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