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53)、荒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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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阮旷没有立即对岑迟说些什么,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已有一份温暖贮起。
自己被宏道师叔软禁在北国裕王府后,最快做出营救动作的是林师弟,并且一动手就是倾力而出。而自己的这位小师弟在离开师门后,虽身无所倚心若浮萍,异常困顿,但当他收拾好心绪后,不但没有怪责自己这个间接给他带去一身麻烦的师兄,还在一直琢磨着怎么去北边救自己。这份同门情义,让他半晌不知作何言语。
末了,他只是伸手握了一下岑迟的小臂,然后两人一起启步往小庙回走。
行出一段路后,那片环绕在小庙周围的翠竹林便被抛到身后。离小庙院墙还有数丈距离的范围里,栽植的是三排杉树。这些杉树已经活了十几年,笔挺的树干直刺苍穹,在夏天能给小庙带去大片阴凉,在视觉景观上,则给人一种默默守护着这所低矮庙宇的安静柔和感觉。
望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庙主殿檐顶,阮旷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岑迟感觉到身畔师兄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微侧过脸,就看见了阮旷眼中的犹豫,他下意识里也慢下了步履,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安静等了稍许,果然等来阮旷的声音。
“师弟,你想过没有,作为离子继承者,是有自由选择自己想支持效力的国度的,这份能获得所有北篱传人支持的权力,并没有时间限制。”阮旷说到这里,犹豫的顿了顿,然后继续道:“所以宏道师叔的选择,是不能算全错的。”
岑迟没有立即对阮旷的这种观点做出否定之辞,反而是点头表示认同地道:“咱们的这位师叔是二十多年前去的北国,那时候周国虽然还没倒,却已是烂到了极点,他那个时候选择去北边的确没有错。仅凭一个北篱派,是无法扭转这种帝国覆灭的局势的,这也是周皇廷自己几百年积累的劣性到了一个顶端后,到了需要自食恶果的自然之期。”
岑迟的话虽如此说,阮旷却能从他肯定的言辞中听出否定的味道。但阮旷并没有插言,只等着岑迟继续说下去。
在首先的一番肯定后,岑迟果然开始了否定的话语,语调骤然变得有些清冷地道:“可是二十几年过去,周覆昭立,并渐渐有了起色,这到底算是他的师侄强过了他,还是作为第二十一代离子的他根本没有尽到责任,无所作为?”
阮旷这时倒忽然开了口:“一个人的能力总是有限的。你刚才也说了,一个门派都无法扭转一个国的覆灭趋势,那么只是一个人……”
不等阮旷的话说完,岑迟就出言截道:“按照常理来说,或许是我对这位二十一代离子的评价太急躁了。可是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北国王庭内部也已堆积了几百年的问题,即将步前周的后尘。从相府代皇帝行事,所掌握的一些北国谍探发回的消息来看,北国王庭现在正在裂而争权。且不说离子再呆在那儿能有什么作为,我看他要不撤身回来,很可能会沦为北王庭争权的工具。”
“我依然是那句话,沦为争夺私利的工具,这可不是北篱一系一代一代传下来所秉持的意志。”岑迟说到这里顿住,缓缓吸了一口气后,才微沉着声继续道:“咱们的那位师叔面对如此境地,不但不退,不但自己甘愿走上这条路成为工具,还要挟了北篱下一代离子传人继续如此,难道这还没错,简直错得离谱。”…
阮旷皱起了眉头。
叹了口气后,岑迟很快又说道:“我记得北篱一系传到第十六代时,十六代离子继承者因为做不出自己的选择,便谁也没有选择。他只是闲云野鹤游走于野,学自北篱二十余载,一生作为却仅为著书九部,最后将这些心血积累全部送回了十六代北篱代传长老手里。这位离子看似什么也没有做,却留下自己的心得,丰满了门派羽翼,寄望于下一代离子能在合适的时间将这些理想实现,我很佩服这位离子前辈。”
阮旷闻言忽然笑了,说道:“说来奇怪,以前咱们还都在草庐的时候,你和林师弟对那‘游世九卷’都是吊不起半点兴趣,然而时隔许多年后,你们两个倒都对它评价很高。”
说着说着,他的脸色又变得有些沉重起来,轻叹了一声:“几年前,林师弟回了一趟草庐,便是特地为了它而去。只是很可惜,在林师弟刚把‘游世九卷’送还时,师父还没来得及把它置回山下的书斋,草庐就突然遭了大火。你以后要是再想阅读到它,或许只能找林师弟要,以他的习惯,很可能留了抄本……”
“大火?”在阮旷刚说到草庐着火那句话时,岑迟忽然大惊出声,失声道:“师父没事吧?!”
阮旷闻言看着岑迟凝了凝目光,却没有说什么。
话一出口,岑迟也已回过神来,他脸上现出了一丝窘迫,垂目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自然无事,否则你也不会还那么在乎我在那件事情上对他的态度。”
“你走了,随后我也走了,不久之后林师弟也下山随王炽远走北疆,他担心师父一个人住在大山里不安全,在很早时就留了人手在山上暗中照顾和保护师父。”阮旷说起这段过往,话语间隐隐渲染了一种惆怅感。似乎是他也不喜欢这种令人忧郁而又对之无能为力去做出改善的情绪,所以话说到后面,他在隐意识里刻意增了些谐趣,“所以这次大火只是烧了草庐,毁了几部著作,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