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阮洛此时的心境十分平静,即便石乙的活手指法显得有些粗陋。但那只是开端,不具有绝对能判定胜负的效力。
与阮洛一样,燕钰也是一派平静之姿,而旁观席上那数名他的近身随从亦如此态。能被他挑选出来。跟着他跑这么远的路到南昭帝京,进东风楼参合这场赛事,这些人凭随从之身,对于珠算却都有一份基础功,自然也都明白。指法再花哨,也不能代表胜败之定数。
梁京商学院里,也曾收学身有残疾的学生。只要他们有这方面的天赋,过了入学基础考,商学院也愿意收他们进学培养。而这项举措的出发点,虽然出于仁道精神,但也不是没有一丝收获。有的学生虽然只有一只手,甚至只有四根指头,但他们在珠算上的技法却能精快于不少身体健全的学生。
轻视之心不可取,何况眼前那个叫石乙的少年。还并非身有残疾。
石乙活动手指的行动到一半,一旁的易文也开始了他的行动,他没有搓手,也没有叉指把指关节扭得“噼啪”响,而是先握紧双拳,在眼前慢慢打开,接着又微区手指,再才抚上算珠。
易文亦是弹指将上下两区算珠来回拨弄了几圈,但他的指法明显与石乙不同,甚至是有些惊艳地……他使的是双手。并且每手同时活动的,是除了小指之外的四根指头。
他仿佛是在抚琴。
算盘的珠子都是木质的,拨弹时不能发出悦耳的音调,然而易文拨珠发出的声音。却是很和缓,且蕴含一种浑然一体的节奏,仿佛湖波洗石。
显然,他八指齐动的指法,不是临时显摆而为,是平时下过苦功练出来的。习惯与技巧一派和谐,动作浑然一体。
甫一看见这情景,石乙自己也大为吃惊。
小高台外围的观看席上,七位姨母已然皆惊。而在她们隔壁,那几个燕钰的近身随从,终于不再全是一脸平静。见举座皆惊,而良好的势头明显是趋向自己这方,他们当中。有几人已经渐渐挂出一丝得意情绪在嘴角。
审座上的阮洛看见这一幕,心里也是有些吃惊。
九年前他在梁国第一商学院求学时,学院主教的还是二指技法。这是珠算实际操作指法里头最基础、也是最普及的指法,所有学生都是由此入门。
但是,年轻人总不会少了新意创造,那时的学生当中已有指法娴熟至极点的少数人,自创了多指指法,只是却并不受当时学院的教师所推荐。
在学院教师的教学准则里,学生的任务先是要打实、做稳基础。多指指法虽然看着花哨,似乎也的确存在它自己的一些妙处,但不是所有学子都能达到那一步,未必适合广泛教学。是否将其编入教材,还有待商榷。
而在此之前,先要稳定学生们严谨求学的心态,这才是教师们正常执行教学课程之外的一项义务职责。
只是九年时间过去了,梁国商学院的教学结构,可能真的已经发生颠覆性进步呢!
不论如何,今天是阮洛阔别九年之后,再见梁国最高学院的学生展开多指指法,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激动。
凝望片刻后,阮洛侧目看向燕钰,含笑说道:“商学院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小弟已有多年没有机会回去看一看,现在那里的多指指法已经编入学程了么?”
“嗯。”燕钰心情正好着呢,闻言即点了点头,还介绍了一番:“虽然这项指法还不能完全教授给所有学生掌握,但已可见一定比例,显示出这种学程存有专门去考究的意义。现今商学院有专开的课程,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和能力点,进行选学。”
阮洛闻言不禁感叹了一声:“燕大哥可是带了个厉害的人来,小乙怕是难敌了。”
“未必。”燕钰微微一笑,“不是我故意谦虚,若是我的面子够把商学院里会‘拂风指’的那一位带来,你再这么说,我可能真会满口应下。”
“哦?”阮洛眼中现出新奇神色,“‘拂风指’?一听已觉妙极,是怎么回事?”
“多指法在两年前就开始设入商学院学程里了,此后又有了一些变化。”燕钰略为整理了一下脑中的一些头绪,然后缓言介绍道:“眼前易文施用的,是多指法其二,又名‘拂兰指’。单手四指并用,却留一指,是为拂兰留情,以落指轻为特点。”
“商学院的课业如今竟已经精进到如此境界,着实让小弟对此赛事感到心虚。”听了燕钰地介绍后,阮洛由衷地赞叹了一声,“‘拂兰指’已经如此精绝,如果燕大哥真的把那位‘拂风指’带来,恐怕我方不必上场竞技,只有服输之心了。”
“呵呵,阮弟高抬了。”燕钰面带微笑。他心里自然也是有些得意的,然而他对多指法地了解并不局限于此,当然不至于会得意忘形。稍一顿声,他又说道:“珠算的实用意义比表演意义要大得多,刚才那话,兄也只是说说。学院里会‘拂风指’的也就一人,但若让他去清理账目,可能甚至还不如单手二指做的精准。”
“这……”阮洛诧异了一声,“是为何故呢?”
“‘拂风指’是双手十指齐动,施展者手势如乱风拂动,姿态的确肆意洒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