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京商重要角色之一的金老板提及此事,心情也会顿生开朗,不但原谅了叶诺诺,还顺路让她同车,大家一起去东城。目的地虽然不同,但大家要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然而,当马车行至半道上。莫叶才想起自己早上匆忙出门,把衣服换了,昨天买的码头入场票忘了带了。
莫叶正有些犯愁,觉得再回宋宅一趟去拿。会有些麻烦,正想罢了。她的局促引起金老板的注意,而待她说出犯愁的事后,同乘的叶诺诺几乎就要惋惜大呼,却见金老板凝神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无比大方的从衣襟里侧抽出一张名帖来,赠给了莫叶。
随后听金老板解释了那名帖的来头,直把莫叶吓了一大跳。
原来要去海港码头观赏庆典,除了通过买码头入场票这一途径,还有一种官方证明,属于名额内定类型的通行证。除了京都官僚拥有这种可以在码头任意通行的名帖外,由皇帝亲手打造的一套京商班底,也是人各一份。
没想到金老板随随便便就把这名帖送了出去!
虽然这东西除了装裱得十分精致,但说到底它只是轻飘飘一片纸,然而此时莫叶捧它在手。却不禁有些手抖。
不止是她对此惊讶不已,连坐在莫叶身旁的叶诺诺也看直了眼。
这东西她认识,因为她的父亲每年都会有两次机会拿到这种名帖。尽管叶正名不太重视这样东西,觉得每年都是这张纸绑着他必须去参与那拥挤不堪的集会,但这种想法并不能削抹这样名帖的珍贵度。
“这……”莫叶怔住了片刻,然后才镇神连贯说出一句话来:“这太珍贵了,我不能拿。”
“无须客气,尽管拿去吧。”金老板推回了莫叶递还过来的名帖,含笑说道:“我没有时间去观礼,这东西留在我这儿。只能变成一张废纸。”
莫叶犹豫了。
这时,一旁的叶诺诺忽然问道:“金伯伯为什么不能去观礼呢?去一趟也用不了多少时间,而且您有这名帖为凭,入场都不用排队。可以走捷径的。庆典上那份热闹,大船巨舰的风采,每年也就两次机会可见了。”
叶诺诺心性外向开朗,嘴巴又甜,又处在八岁这么个女孩儿最有精灵气的年纪,很是容易讨人喜欢。上车后没过多久,金老板就与她熟络了。
知道她是叶医师的独生女,金老板对她更是另眼相待,闻言便笑呵呵地耐心解释道:“一年当中,从头到尾的各种节日、庆典总罗起来,可不少哩,但我可没有时间每次都能参与得上,总有落空的时候,必须学会舍弃啊。”
叶诺诺垂眸思索起来,不太能理解大人们为什么可以放弃那么好玩的事,整天忙东忙西。
但既然想不透,她很快便放弃钻这个牛角尖,抬头看向金老板,忽然又问道:“您的家人也不去么?”
金老板眯眼笑道:“往年她们都去,但是今年她们又一齐不肯去了。嗯……可能是因为年初时,我那大儿媳生了孩子,现在一家人都围着她们娘儿俩转呢,都不稀罕出屋走远了。”
莫叶和叶诺诺闻言都是疑惑了一瞬,还没恍过神来,一直没有插话的阮洛却最先明白过来,侧过身笑着向金老板揖手贺道:“老金,你都抱孙子了,这消息却一点没透露出来,乍一听,真是让人意外又惊喜啊!”
旁听阮洛恭贺金老板的话语,坐在对面的二女这才明白过来,但她俩一时又找不准自己觉得合适的贺辞来给金老板喜上添喜。
莫叶对此事没有客套话上的经验,只觉得做了爷爷的金老板似乎顿时与自己隔了辈分,而一旁的叶诺诺根本对抱孙子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心里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金老板看向阮洛,笑呵呵的算是收下他的祝福,然后温言说道:“三月给孙子摆了满月酒,请了不少行内朋友聚过,这事距今天也没过多久,只是你才刚回来,还不知道。”
“老金…噢……”阮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转言问道:“我以后在你面前是不是要称晚辈了?不能再随口喊你老金了啊。”
金老板旋即失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抱孙子是我自己家里的事,跟你能扯什么辈分关系。如果真要较真起来,只是我儿时家贫,家里人怕我以后讨不到老婆,早早给我订了娃娃亲,如今也才会早些抱孙子。”
话说到这里。金老板稍稍顿声,转了目光看向对面的两个女孩子。
他上上下下将那两个极为年轻的女孩一打量,再才把目光转回到阮洛身上,接着说道:“我听你那朋友说了。令尊年轻时就已追随陛下,处于臂翼位置,辅佐陛下开天辟地。如果不是忙于建国大业,拖累了令尊的婚娶年纪,没准你现在都有孩子可以跟在你身后帮你拎算盘了。”
所谓“辅佐陛下”。在当年周朝廷还高高矗立着时,阮洛的父亲所做的事等同于谋逆,现在却被金老板形容为“开天辟地”。金老板的言辞里意,此事应当无比风光,但他的话至后半段,所谓‘大业’,在十数年前的周朝廷眼里却是无法无天的边军造反。
然而世事沉浮,成王败寇,如今尘埃落定,南昭举国太平。金老板的妙喻只会对当年之事形成锦上添花的效果。但如果换一种设想,这话在当年肯定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