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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星的心里滑过一丝苦涩,心里那个离开的念头更加坚定。
而在离开之前,对于他三年前交托的任务,她必须将最后一个步骤完善。
知道王泓此时的心绪起伏,怕是再听不得刺激神经的消息,小星默然斟酌片刻,将她在过去的三年里在北边打探到的消息做了一个分类,将不好的消息暂时压后,挑了几个应该能令他感觉欣慰的事情,温和平缓地说道:“过去这三年,小星一直待在北边,虽然吃了一些苦,但收获也是不小的。殿下最想获知的关于那位林先生的事情,小星已经……”
小星的话才刚说到这里,还没到她认为值得欣喜的关键点,就听王泓忽然开口,喃喃说道:“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出的那个主意,你不会去北边,也就不会遇上北雁的游骑,被掳去吃了一年牢狱之苦……这全都是我的过失……”
小星听得他这喃喃自责之声,心底里先是一阵泛疼,但渐渐的,她的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注视着王泓有些神采涣离的眼睛,认真说道:“殿下!您忘了您的身份了吗?看来您也忘了您一直在守候和坚持着的那件事情。”
她说的话,前头半句有问,后头半句则是不等问就替王泓回答了。这半问半自解的一句话里头境意微妙,虽然颇有些无礼犯上,却比什么温言劝慰都有效,立即提醒到王泓一件事情。
王泓的眼光果然定住了,然后他就挣着要起身。
小星扶着他的肩膀,让他坐起来,又掀起被子盖在他腿上。再扯过榻角两个绣枕垒在他背后,让他能靠坐的舒服些,然后她就从榻上下去了,只站在边上。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梢衣角,小星就接着说道:“关于那位林先生的事情,他去了北边的最初两年,因为背后烧伤面积太大。病得严重。连续卧床休养了一年有余,此事我一直在用书信往您这边传,后来因为我遭到意外监禁。信也断了。逃出监牢后,我与之前联络的信使失去了连系,而从北边回京都一趟又是万分困难,所以我就干脆未再思考逐步通信的事情。而是耐心住在那位先生休养的住所附近,每天做一次观察记录。”
话说到这里。声音稍顿,小星就弯臂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递到王泓面前。
王泓接过那册子,指尖仿佛还能从册子封面上触摸到些许小星的体温。他没有立即将册子翻开,而是缓言问道:“你简略说一说,林杉如今怎样了?”
小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林先生刚到北边的前半年身体状况最为危险,半年后才真正进入烫伤的愈合期。待外伤完全封合后,他的恢复速度就变得快了起来。我重获自由的时间是去年秋十月,林先生那时候已经开始处理事务了,至今年初,饮食以及外出活动基本都恢复正常。”
得知了这个消息,王泓眼中果然浮现一丝笑意,舒了口气地道:“太好了。我就知道,凭林先生的能力,怎会轻易出事呢。”
他的话音刚落,室内忽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是拳头砸在木板上发出的声音。
小星眉梢一挑,抑声说道:“有人!”
说罢,她已经敏锐的觉察出那声响传来的方向,脚下星步交错,人已经闪身到了榻尾一段屏风的后头。…
王泓正要阻拦,但比起小星的敏捷身手,他还是慢了一些。不过,小星地察觉方向是对的,寝殿内室那道泼墨四君子屏风后头,果真是藏有一个人的。
对于此人,王泓本不准备对任何人提起,但现在小星既然主动发现了,就有些瞒不下去了。
先于所有人将此人的身份透露给小星知道,这事儿也不是行不通,小星的办事能力和严谨做派他是信得过的,并且这个屏风后的人说起来还与小星去北边三年所查的事情有着些许关联。
只是,此人身份特别,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亲自过去一趟。以小星的风格,在他的寝宫发现非皇宫内的侍人,免不得要先给那人一些皮肉之苦。
王泓默然斟酌着这些细微事端,已经快速翻身下榻,趿着鞋就往那屏风走去。
然而他才刚刚走到屏风的转角处,还没来得及等他看清那后头的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变故又生!
这一次的变故,来自寝殿外。
德妃来了!
照皇家规矩来说,二皇子王泓虽然不是德妃的亲生儿子,可王泓一样要侍德妃为母。更何况总的来说,他其实就是德妃养大的。
犹记得他小时候糟糕的体质,晚上睡眠中最容易起病,也最是麻烦。德妃为照顾他长大,多少个夜晚是熬过来的。
那时的德妃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女子精力最旺盛的青春时光就这样贴给一个养子,对于王泓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评价,德妃养他的恩情甚至比他的生母十月怀胎的艰辛还要来得沉甸。
因为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数种只有自己心里知道的原因,今晚德妃显然是难以入眠。在旁人看来,她这是担心受伤的夫君,以及伤势未愈的儿子,实属人之常情。
王泓对于德妃夜里过来探视,当然也不会心存异议,并且此事他应该早能预料才对。白天骑马时他的手伤二度裂开,在御医那儿重新包扎的时候,那位先生从头至尾都绷着脸,以示他对二皇子手上的担忧,以及隐隐还有责备之意。
从表面上看,只是手掌心被利器划破一道口子,可实际上,这道伤口切肤太深,都伤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