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怀庆布政使司江红儿江姑娘!”
话音刚落,一名艳丽的女校书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她额前缀着一个金镶玉蝶恋花华胜,高高的鬏髻上左右各插了三根美人戏水簪,小圆脸,双燕眉,上斜眼,红润的覆船口,挺拔的狮子鼻,面上细细地画着艳妆,更增了几分媚态,身穿白纱,玉体似露非露,让男人们忍不住产生胸口发堵的幻想。
江红儿面带娇笑,眼放媚丝,摇着丰乳晃着臀扭着略显肥胖的腰缓缓地走上了高台,朝四面各蹲了个万福,在乐师的配合下先唱了首曲子,当真是宫商角徵羽音音准,暗透酥骨醉神勾魂媚。
唱了曲子,江红儿圆凳也不做,半露了sū_xiōng,外展了yù_tuǐ,姿势撩人地坐在地上弹了一首“十面埋伏”的琵琶曲,一曲弹罢鱼水厅中叫好声不绝。
叫好声中,江红儿四面蹲了万福,又妩媚地朝众人一笑,这才缓缓地走下了高台。
又是一声锣响,年轻的官员高声道:“有请赤山布政使司柳媚儿柳姑娘!”
一个画着淡妆,不到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走上了高台。只见她穿着一袭青色的百褶裙,裙摆到地,俏脚不外露,袖子几近到膝,玉手不显,青丝盘成一座规规矩矩的小山,小山之上只横插了一根红色的没有过多装饰的木簪,骨感十足的瓜子脸,虽未涂浓粉,但却红若滴血,羽玉眉小圆眼,伏犀鼻仰月口,身子瘦削,腰肢纤细,但胸前也不甚饱满,有可能是年纪还未到的缘故,更有可能是她太瘦了,仿佛一股大风就能将其吹倒。
柳媚儿低着头朝四边各蹲了一个万福,拘谨地走到圆凳前扭扭捏捏地坐下弹起了古筝。
“这……这是……”秦红沙皱着眉看着柳媚儿,脸现苦苦思索状。
“公子,这是柳脂纹,以前你还让她进宫陪你玩过儿呢!”蝶儿在秦红沙的身边轻声道。
秦红沙突然拍了一下手小声道:“对,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赤山布政使司下面应栗府柳知府的女儿柳脂纹嘛!前年我跟父……亲去应栗府的时候还住在她们家了,去年他爹被调到风都城在做刑部赤山布政使司郎中,我还特意把柳脂纹招进了宫里玩耍了两日,她如今怎么在这里?”
“公子,奴婢也是听小贵子他们说的,说是他爹犯了大罪,谋逆罪,私通被禁足的八爷,老爷震怒,将她爹给五马分了尸,她和她娘就都成了官妓……”
“啊,她爹看起来挺忠厚的一个人,我爹也有心抬举他,没想到私底下会做出这种事来,果然和这家伙一样,都是伪君子!”秦红沙愤愤地道。
又有些不解气地冲穷书生道:“伪君子,楼下这个可是美娇娘,长得唇红齿白,仪态万千,你当真不要转过头看看?放心,即便是你看了,本公子也不会真的杀了你或刮了你,你只要在本公子面前承认自己是伪君子,让本公子随便打几下就行!”
“书中自有颜如玉!”穷书生丝毫不为所动。
“你还真把自己当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你就使劲地演吧!演破天你也是和柳自守一样的伪君子!”秦红沙秀眉倒竖,气冲冲地道。
“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可以侮辱才高八斗,为民做主的好官、清官,柳大人!”白瘦的书生脸上青筋暴起,眼睛似乎都要从有些凹陷的眼眶里掉出来。
秦红沙冷哼一声道:“好官?好官为什么会谋逆?为什么会被五马分尸?”
“他那是遭小人陷害!”穷书生毫不退让地顶撞道。
“他遭不遭小人陷害你会知道?”秦红沙不屑地道。
“有识之士谁人不知他那是被嫉贤妒能的恶官锦衣卫指挥使蒋怀德给陷害……”
“你……你大胆,竟敢口出狂言诬陷忠臣,嘲讽国君,你就等死吧!”
“来了,来了……”“下一个就是月如水了!”“月如水,月如水……”
两人争吵间,整个红杏楼突然沸腾了,各种叫喊声似乎要把这楼的屋顶给掀飞。没有人知道,那锣最后敲响没有,也没有人知道司礼官有没有唱名,只知道月如水终于缓缓走上了高台。
秦红沙细眼望去,只见来人十八九岁年纪,个头不高不矮,肤白胜雪,发盘高髻,做的是牡丹头,正中戴着一个碧玺蝴蝶花钿,两侧各均匀地插了六支镶了彩色宝石花的金钗,白嫩的心形脸,两弯浓淡适宜的新月眉,水灵有神的勾魂桃花眼,小巧精致的水滴鼻,润泽的樱桃小口,穿了一袭绿色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尽显妩媚大方。
秦红沙手摇一把桃花洒金团扇轻移莲步走到了高台中间,四面施了礼,先是弹着琵琶唱了一首自己写的词,“蝶恋花”。词一出口,鱼水厅顿时便无任何杂音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优美的词句、灵动销魂的嗓音之中了,当真是宛若天籁。
一曲唱罢,鱼水厅久久没出任何响动,似乎都沉浸在了那绕梁的余音之中,恋恋不舍地回味着其中的妙不可言。
“好词,果然是好词!”穷书生由衷地赞美了一句。
这穷书生的声音本不是很大,可是在这么安静的鱼水厅里却可以算是异响了,很多人都把目光转向了这个不解风情又大煞风景之人的身上。不看还好,这一看他们才发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竟是一个穷酸的背影。这一下,他们心中的不满登时翻了好几番,这个穷酸不但无理,竟还敢对佳人这么无礼。
这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