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的晨曦之下,厚土的身影像是一座大山。
只是现在,这座大山之上却被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远处的高墙之上,圣洁的辉光自地面拔地而起,将那堵在战火之中显得有些沧桑的高墙笼罩在了辉光之下。蚀水以生命为代价释放的紫色长矛仍然在与洁白的辉光相抗衡,只是现在,那纯洁的辉光似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它们凝练成了一只手掌,以轻柔而坚定的姿态握住了那柄紫色的长矛。
而辉光的尽头,是漂浮在天空之中、手握湛蓝色旗帜长枪的梅林。
他自然是听不见梅林与老人之间的对话的,在他的眼中,时间只是过了短短的一瞬,他看见的只是梅林举起了手中的旗帜长枪,于是那纯洁的辉光就如同倦鸟归巢一般尽数融入了他手中的旗帜长枪之中。在梅林的操纵之下,那比起之前微弱了不少的洁白辉光再一次迸发出了力量,将那紫色的长矛拦截在了空中。
“你觉得,梅林有资格成为圣者吗?”
厚土双手负在身后,语气之中听不出喜怒。
在他身后不远处,德雷克摇了摇头:“绝无可能,他和我有些相像,而我们这种人和圣者南辕北辙,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
“但他却得到了圣者的承认,掌握了初代教皇的圣骸骨之力。”
厚土抬头看向了天空之中,声音里浮现出了淡淡的不甘:“我很不甘心,德雷克。我替蚀水感到不值,替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感到不值我们为了魔导国的未来奉献了那么多,为了我们的梦想与理想甘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然而我们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会在最后的关头被梅林用或简单或复杂的手段解决。甚至连我们发动的战争也节节受阻,那家伙的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相助,就连他自己都有指挥一场战争的能力。”
地面忽然微微震动了一瞬,厚土心中的愤怒与不甘似是让他连自己的魔力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一般:“我真的很不甘心,似乎就连命运都站在了他那一边,这我如何能够甘心?”
“......每一位将军都或多或少地相信命运或是气运这样的东西,这样的东西虽然虚无缥缈,但却并非不存在。”
德雷克沉默了一会儿,语气也有些低沉:“颠覆一个王国的战争尤为如此,如果一个王国的气运尚未耗尽,那么命运自然是站在他们那边的。这种虚无缥缈的理念听上去虽然滑稽可笑,但过往的无数场战争却用事实告诉了我们,忽略掉气运这种东西的结局总会格外惨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上前拍了拍厚土的肩膀。
“如果我们没有颠覆帝国气运的决心,那么魔导国就只能是一纸空谈蚀水魔导师阁下有这样的决心,所以她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向那堵高墙发起了最惨烈的攻击。”
紫色的长矛在洁白的大手之下逐渐变得黯淡了起来,梅林抽走了本来依附在高墙之上的圣骸骨之力,几乎是全力以赴地抵御着蚀水的长矛。辉光与紫矛都在逐渐变得黯淡,这种单纯的力量比拼之中没有任何的花哨与投机取巧可言,只要一者黯淡到极致烟消云散,那么另一者就获得了胜利。
只是现在,蚀水的长矛没有了操纵者,只能一往无前地前进;而圣骸骨之力却有了梅林的朗基努斯控制,他可以通过牵引抵御以及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消磨紫色长矛之中的力量。
“我由衷地敬佩蚀水,但我不能像她一样献出自己的生命。”
厚土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魔导国需要传承,而四系元素之中,土系的传承是最为稀少的。如果我有着满意的学生、能够让我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学生的话,我并不介意献出我的生命但我没有,土系魔法的传承依然需要我来延续下去,我不能让这一支魔法血脉在我的手中断绝。”
德雷克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他不是法师塔的一员,他也不明白对于魔法师而言魔法传承的重要性。只是出于一位统帅的考虑,如果牺牲厚土一个人能够攻破王城高墙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但他不是法师塔的领袖,他甚至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建议。
同样一片沉默的还有另一处地方,只是这里的沉默是因为僵局,而那里的沉默则是因为震撼。
“那是什么?梅林难道得到了圣者的馈赠?”
亚诺满脸惊骇地盯着天空之中散发着圣洁辉光的梅林,语气之中的震撼溢于言表。他手中那染血的帝国大旗在那辉光的照耀下似是都散发出了一丝圣洁的意味此刻的梅林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他那张本就漂亮得雌雄莫辨的面孔上带着慈祥与温和的光彩,这一幕竟是颇有些像是圣言之中记载的景象!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蚀水的紫色长矛,已然愈发稀薄!
“他有成为圣者的资格。”
一个略带着几分疲惫的低沉男声响了起来,亚诺只觉得自己的身边猛然多出来了一道无比高大的身影,他回头一看,却发现齐格飞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洁白的身影,齐格飞那张覆盖着些许龙鳞的面孔之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叹息道:“当然,资格这种话题太过遥远,现在说起毫无意义但以梅林的性格,他会被圣人所承认,并且得到圣人力量的馈赠也是情有可原的。”
洁白的辉光化作了一条条光束,缠绕着紫色的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