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宣旨的声音,萧令猛然转头“王公公。”
言行谦和有礼,眼里清凉一片,哪里还有什么笑意?
收敛惊愕,王季先是躬身对萧令行了个礼“这是圣上的旨意,殿下看看吧。”
双手接过他手里明黄的圣旨,萧令没打开,而是先问道“结案了?”
“是。步青山与党羽一起落网。圣上很是高兴……”
“好。”萧令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的话,将要起身行礼的陆晚按住,“你好生歇着,本王进宫一趟。回来再来看你。”
陆晚听说已经结案,心里十分欢喜,然而却没听他们提及父亲,正眼巴巴地等他说下去,于是就问“殿下现在进宫去干什么??”
萧令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领,又将腰间的玉佩理了理“去收网。”
“收网?”
还待再问,那边王公公低声提醒道“殿下先看看圣上的旨意再说吧。”
“回来再看。”他叹了口气,眼底染上一片内疚,替陆晚将被子掖了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等我回来,一定给你答案。”
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门。
王季有些头大,他送来的这道圣旨,要得罪两个人了。
然后再一看陆晚怔怔的神色,他立即觉得,是三个人。
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如果顾皇后还在世上就好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回宫路上的王季依然有些担忧。
待二人都离去,陆晚眼睛无意往桌上瞄了瞄。
圣旨被随意地放在桌上,字迹清晰可见。
这么一瞄,就看见了“赐婚”二字。
嗯?大概是裴郡主和晋王殿下的婚事要定下了……
陆晚摸着衣领淡淡地想。
然而手指不经意地就摸到了那块玉石。
突然心头就有一丝异样的思绪涌上来。
这算什么?马上要成亲的晋王殿下,送了一块贴身的玉石给她?
不行,她得赶紧把这玉藏起来。
不对,为什么要藏起来?她又没偷没抢……
萧令进宫是为了陆扬。
身上负着伤,又因为照顾陆晚没休息过,他其实非常疲倦。
然而他站在景阳宫门口,身姿如玉,丝毫不见半分伤患的脆弱。
晚上有点凉,皇帝披着那件光泽油亮的狐毛裘,眯眼看了看远处的儿子。
“王季,你说晋王这件事处理得如何?”
王季给皇帝添了热茶,躬身赔笑道“晋王殿下贵为皇子,岂是奴婢能够议论的。”
皇帝不悦“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很高兴这件案子把裴家拉下台。”
王季一惊,连忙跪下道“圣上,朝政之事,奴婢压根看不懂,怎敢妄加揣测!”
皇帝一笑,伸了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叩着御案,摇头道“他还没进朕的宫门,朕便猜到他今日所来为了何事。”
王季没敢吭声。
火药案从案发到今天,皇帝怎能不明白?
但他就是不说。一来他想考验一下皇子们的应对能力。
二来只要不动摇国本,底下这些人折腾一些小把戏他也懒得认真。
做皇帝么,是个苦差事。
严苛了,是为暴君。
松散了,是为昏君。
只有张弛有度,才是得道明君。
步青山落网,供词如雪片一般层层递到御案跟前,证实了是裴家暗中联络白元鹰陷害陆扬。然而他却只处理了步青山和白元鹰,对于裴、陆二人却无动于衷。
关键是陆扬还在牢狱。
萧令想借机拉裴家下台,皇帝心知肚明。以萧令的性子,本来不会这么明显插手朝政之事。
然而今天匆匆而来,怕不只是为了拉裴家下台吧?
皇帝眯眼笑了笑,忽然想起了陆扬有个女儿。
晋王,难道因为那丫头,所以要替陆扬出一次头?
皇帝的笑容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他沉声道“王季,宣晋王进来。”
“对了,把裴尚书也请来。”他又道。
以陆晚为诱饵,实在是一招险棋。
萧令考虑过两个结局。
无非就是陆扬是幕后人,那么面对陆晚,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心慈手软。
然而现在陆扬并不是,而陆晚因此差点送了半条命,他心底的歉疚和自责就无法控制地蔓延开来。
因此,他觉得,一定要来圣上面前将陆扬捞出来,就当是补偿她。
身子微微前倾,皇帝有些震怒地盯着面前跪着的儿子,直接道“你说什么?”
萧令跪在御座前,声音清晰“证据确凿,白元鹰是为裴延盛暗中安排,如此胆大妄为,实在是罪无可赦。”
“请圣上明察。”
皇帝冷眼看了看面前的儿子“还有呢?你就为了这么一件事进宫?”
萧令平静地抬头“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儿臣请父皇放陆大人出狱。”
一瞬间,裴延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向不问朝政的晋王萧令,竟然为了朝政之事请旨入宫?而且一来就是要拉他下水拉陆扬上岸?
哈哈!
裴延盛忍不住想笑。
真是太年轻啊。
就算是再有城府,也是只没什么道行的小狐狸。
皇帝认为他没罪,他就没罪。
皇帝认为他有罪,那才是罪该万死。
这个道理,他裴延盛最是明白。
然而顾家不明白。
现在的晋王殿下也不明白。
他抚须轻飘飘地望着晋王道“就因为一只钥匙,晋王殿下就咬定是下官勾结了白元鹰?裴嘉月那孩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