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冉勒住了缰绳,哭丧着脸转过头来,还不忘双手捂着眼睛“属下什么也没看见,属下就是把猎物送过来而已,殿下要是喜欢属下马上就拿了去清洗剥皮!”
萧令扶额“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属下知道!属下绝对不会说出去!”穆冉捂着眼睛连连点头。
“……”
“……”
萧令气得真想一脚踹过去,“退下!”
等陆晚走远了,太子才从树林间出来。
两个人一起慢慢沿着小路往山下走去,萧令缓缓道“皇兄,陆扬有问题。”
太子道“也许是你什么事情吓着了人家姑娘才避着你?”
萧令笑了笑“那丫头心思浅得很,生气了敢指着我骂,做错事了也怕罚,现在对我这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本来也没什么,我也犯不着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只是皇兄,什么事情犯得着让陆扬特意敲打女儿远离我……?”
太子道“陆扬这人并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缺点。我的几位老师中,有刚正不阿的,也有圆融事故的,而他恰好都不是,做事做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正因为挑不出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萧令淡然道“把绿蜡送到陆晚身边,一来是看她在京城也没个贴身可靠的人,二来就是不放心陆扬……一个在两党斗争中毫发无损的人,能是简单的人物吗?”
太子叹了口气,略有一丝疲惫“我倒觉得,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合格的臣子。聪明至极,必然本分至极。当年他为太子少师的时候,因顾家之案的牵连,朝臣都很不看好我,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我被废。”
“那年我写了让父皇不喜的文章,几个老师都没说什么,就他一个人坚持要罚我。我当时不懂,觉得他这个人很古板固执,可后来渐渐地我才发现,那些不肯罚我的人,早就走到了我的对立面,甚至悄悄打算着让父皇废储了。”
萧令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裴嘉月论心智,真不是合格的正妃人选。”
太子道“她是真心喜欢你。”
萧令平静道“是啊,总比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强。”
太子柔声道“你不必为我付出这么多的,有些事情,注定躲不过,我不害怕。”
萧令眯眼笑道“我倒也没有很为难,只是突然觉得,若我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而那个人却只能做侧妃,真是件天大的委屈事。”
太子微微一笑。
萧令沿着山路缓缓前行,“母后还在的时候,那会儿我还和她说,以后要娶一个像她那样温柔又漂亮的女子。母后听了这话很高兴,还把她珍藏的手镯给了我,摸着我的头说,以后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就把这个送给人家。母后还说,要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好,不能让她受委屈。”
太子轻轻说道“四弟,你应该拒绝父皇赐婚。”
萧令沉默不语。
太子道“这个世界上,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如果你不开心,即使坐上了那个位置,我也无法快乐。”
萧令默然,半晌才道“可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哥哥。”
太子的眼睛忽然就有些湿润。
这个弟弟啊,从小就什么都比他强,无论是资质还是心性,都比他好太多。可这个弟弟也对他最好。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子文章写得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萧令的文章其实更好。
在即将走下山的时候,萧令突然笑道“皇兄,你别觉得对不起我。你要是觉得亏欠了,等你继承大统了,就赐我二十个美人,怎么样?”
太子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轻声道“你啊……”
他何尝不知道,长安城多少女子梦想着要成为晋王殿下的女人?可晋王又何曾把她们放在眼里过。
两个人走出林间,山下营帐中正在热闹地准备着比武,这可是能在皇帝面前展示本领的绝佳时机,许多年轻武将为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准备了很久。
萧令望着来来往往穿梭的将士们,微笑道“好久没和陆大人喝茶了。”
为什么女人要学骑马射箭?
陆晚从马上下来,累得腰都要断了。校场上几个一直担心她会从马上摔下来的年轻公子终于松了口气,暗道现在的女子真是不可小觑,为了学好骑马,吃苦程度不亚于男子,谁说女子不如男?
可他们真想错了,陆晚是被陆扬逼着来的。
之前学骑马是因为父亲身陷牢狱,为了能够将来可以独当一面。可现在父亲重新得到自由,她便松懈了。
骑什么马啊,射什么箭啊,她就只想轻轻松松自由自在的。
可陆扬顺手拿出一本字帖,说骑马和写字二选一,陆晚便毫不犹豫来到了校场。
不是她不爱写字,是那本字帖足足三百页啊!
有一些笑容清俊的贵公子们正巧看到这场景,立即心生怜惜,跑过来准备帮忙指点如何骑马。只是陆晚实在是累,听了几句也不往心里去,哪里还有心思再上马跑几圈。
陆晚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在那些不让须眉的长安贵女们之中,形成一幅鲜明对比的画面,显得特别可怜弱小。
然而才坐下,背后便被人敲了敲。动作不大,陆晚以为又是哪些个热心的贵公子们要来指点骑马,便毫不犹豫道“不骑了,我不学了!”
谁知,背后那人没有一点觉悟,反而伸过来一根野草,挠了挠她的脸。
这就过分了。
陆晚气急,学个骑马,也要惹上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