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冥冥之中是有从小被南怀珂疼爱的记忆,见娘亲生气,萧岚和萧清都更加紧张地抱住了南怀珂的腿寻求安慰。
那两个侍卫显然不想得罪月姬,但萧砚的命令更重要,思前想后他们干脆跪了下来:“有违您的意思是卑职们的不是,但王爷的意思实在不能不遵。”
“你们……”
“月姬。”南怀珂疲累地笑了笑:“怎么去都是去,不用为难他们。”
月姬乍见故人心中有许多个疑问,无奈眼下没有询问的机会,她擦了擦眼泪说:“罢了,我陪王妃去外书房,你们爱跟就跟。”她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牵过南怀珂就往外走,侍卫没有办法,只好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月姬扶过南怀珂的手臂,摸到那厚厚的棉衣下几乎没有骨头,便略微卷起她的袖子,一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和手腕立即就落下了泪。她形销骨立,眼见是活得艰难。
“怎么会这样?你去了哪里,身上哪里不舒服?”
南怀珂忍着伤口的疼痛,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们都说你不在了,王爷却告诉我说你走了。我相信王爷说的话可也相信自己看见的事实,王妃为什么要走,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他的呀。”
南怀珂不知道怎么向她解释,也实在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一味地问他好不好。
月姬道:“这一年来王爷的变化很大,脾气越来越古怪又总是喜怒无常,大家都很怕他,连管冲也不例外。”
“华雪……”
“她?你知道了?哼,王爷压根瞧不上她,还眼巴巴地自以为够格。王爷有难的时候这些人何曾善待过他?不过是看着他如今炙手可热,也要沾一沾咱们王府的光。王妃,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不走了吧,我们都很想你。你刚刚离开那段时间两个孩子总哭,想是要你抱你却不在。别走了……”
且说着就到了外书房,南怀珂抽回手微微一笑,自己走上台阶推开了门。
月姬一直注意着她微微拧在一起的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是在假装平静,身体却很痛苦的样子。
书房里的银骨炭将屋子暖得如春天一般,南怀珂知道屋子里很热,可是骨头里仍觉得布满寒意。她全身都在发抖,高烧烧得滚烫,强撑着精神往暖阁走去。
萧砚正在屋子里看文书。
她回忆起离开前的最后一段时光,也是在这间屋子,他在写字,她就在旁边的窗户底下读书。那时他们已经相处得非常舒服,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什么事他们都有商有量,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幸福下去的。
“睿亲王安。”
他抬头看她,神色冷冽而默然,再没有从前的含情与痴迷。
南怀珂的心像针扎一样痛,那个为了确认她安好与否、会在夜里偷爬岐国公府的院墙,那个穿着素雅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的少年……消失了。
“多谢王爷肯见我。”
萧砚的目光在她那件道袍上游走片刻,冷冷吐出两个字:“何事?”
“请你……放了监院她们。”
“凭什么?”
“她们无错。”
萧砚冷笑:“你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要求我?”
“什么?”
“以王妃的立场,她们就是掠劫亲王妃;普通人的立场,你更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你不能不讲道理。”
“在这里,我就是道理。”
“她们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萧砚一顿,低下头不看她:“那么你是谁?”
南怀珂语塞。是啊,她是谁?她只是一个负心薄情的女人,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一个爱他却不能宣之于口的人。
她愈加痛苦,干脆自暴自弃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清楚她们是无辜的,你只是恨我,和别人都没有关系。要我怎么样你才觉得解恨?要我亲死吗?若是那样,我可以让你如愿。”
她感觉到胸前的伤口已经彻底崩裂,它在流血,厚厚的棉衣里侧沾满鲜血。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死,死在冰雪消融之前,那他的恨也可以彻底结束。
萧砚也察觉到了她的痛苦,他仔细观察她,却不知道她那些轻微的颤抖和忍耐究竟来自何处。她瘦成这个鬼样子,他知道她身上一定有不对劲的地方。
“睿亲王,我死了,就放了她们如何?”
她可真敢说大话。“别光说不练,”萧砚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温度:“你一向巧言令色,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
他已经不再温柔,她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南怀珂苦笑,人生聚散无常,死前可以这样见他一面也足够她去的瞑目。她再没说什么,仍旧控制着痛苦,尽量得体而平稳地走了出去。
萧砚盯着那消瘦的背影,听着她虚浮的脚步慢慢远去。他听见院子里传来踩在雪上的声音,她的,月姬的,还有那两个侍卫的。
她不会真的去死,说说而已,不过是为了骗他。萧砚想,她哪里也别想去,她敢不告而别,那就让她付出代价,就算到死,他的妻子也只能是她。
“啊”院子里传来月姬的惊叫,然后带着哭腔:“王爷,王爷快来啊!”
萧砚心中突然一惊,继而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王爷,王妃她,她……”
“我死了,你就放了她们如何?”南怀珂说过的这句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心里一颤,起身快步推门看去。
白皑皑的一片世界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