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雪快赶到王府的时候萧砚正准备出门,管冲跟在他身后忧心忡忡。庄子上的事若是处理不好,那对老父母脸上的皱纹和眼泪就要成为埋葬主子名声的沟壑和汪洋了。
萧砚走到马边一跃而上,回头瞥他一眼满是怪罪,管冲立即道:“我是担心王爷。大管事说老宋夫妇倔得很。”
萧砚神色冷冷并无多大忧虑:“他倔,无外乎是觉得我包庇庄头草菅人命,只因我事先实在是不知情才叫萧凌和太子抓了机会大做文章。如今王府已经让人将庄头交去衙门发落,对于宋家那边我会设立一个义庄,每年所得租米专他们婚嫁丧葬之用,要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不是死了就死了,她带来的益处可以绵延整个村庄和族人数代。倘若这样还不依,总还能有别的法子。”
“太子殿下一日不如一日,却还这样死命折腾。”
“他自以为还有些能耐,殊不知他仅存的那些能耐和势力其实都来自于雍亲王。雍亲王留他无外乎是要一块挡箭牌,迟早他会弃了这累赘。”
“是,雍亲王才是咱们的敌人。”
“所以这事不容大意,走,快马到那还要几个时辰。”
“等一下,王爷你看。”
萧砚刚要打马,听他一喊也就停了下来,顺着路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往这边慢行过来,到了跟前渐渐停住。车帘掀开华雪半探出身,娴雅一句“王爷”,声音婉转动听。
萧砚不冷不热:“我眼下没有功夫。”
“王爷是要去庄上吗?”
萧砚看她一眼不答。
“王爷不必去了,我已经替王爷周旋了此事,正是来告诉王爷的。”
他眯了眯眼,预感她做出了越界的事情。
“我告诉他们王府会在那置办良田十顷以做义庄,宋老夫妇觉得欣慰,也就不会再难为我们了。”
“不是我们,是我。”他一张脸登时黑了下来,不耐烦说:“这是睿亲王府的事,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越俎代庖。”
“可是……”
“赐婚的圣旨并没有下来,你我根本毫无关系。”萧砚翻身下马,小厮见他脸色不好,连话都不敢问,赶忙揣度了他的意思上去牵过马往马房带。
“王爷!”这样邀功对方却不领情,华雪羞得无地自容,想要挽留他说几句体面的话转圜一下。
“我与华老爷并没有什么矛盾,但下次你要是手再伸这么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萧砚抛下一句就往门里走,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华雪的脸面。
华雪一个大家闺秀从来都是被人众星拱月,没想到遭他这样当众一顿抢白,臊得简直无地自容,一张秀脸青一阵红一阵,来报喜时的那点好心情顷刻就被愤怒和不甘所吞没。
萧砚可不在乎她怎么收拾碎了一地的自尊,他早就警告过她一次,她自己要这样自作主张地贴上来那就活该。
管冲跟在后头说:“王爷太不给面子了,华小姐其实都是为了王爷,开日皇上若是真赐婚了,这事岂不是伤了你们的感情。”
萧砚头也不回道:“我不需要联姻也不需要她自作聪明,你若再多嘴就去底下刷马去。”
管冲相信现在的萧砚真做的出这种事,于是也就住了口,不料萧砚却突然停下转过身,奇怪地盯住了他。
“我可没再说!”管冲站得笔笔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见萧砚一脸肃杀,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想去刷马。
萧砚却骂:“蠢话!该想的不想!”
管冲“啊”了一声解决了?偏生这么巧,她和王爷的主意想到了一块。”
“所以才奇怪。”
“为什么?”
萧砚冷笑一声说:“华雪虽然聪明,但归根结底还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有些事情她并没有见识和经验,又是怎么想到这么治本的办法的?”
这样的真知灼见,没有熏陶或磨炼是不可能想的出来的。
“也许是华家的门客出的主意?”管冲提出自己的想法。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萧砚慢走两步说:“庄上我还是要再去的,你先替我跑一趟,看看那边现在究竟情况如何。”
“好,我知道了。”
而在村子里,宋家那边的怨毒平息了许多,监院带着小姑子们做了法事,第二日华雪遣丫鬟带了个大夫过来看南怀珂,而这个人,不过是城内一个普通的郎中,并不是她原先承诺的最好的大夫。
她并不希望南怀珂的病好起来,更怕她回去找萧砚,如非必要,她不会做得太过分,而那必要,就是南怀珂踏足京城。
“京城的大夫不过如此,都是吃白饭的,个个沽名钓誉。”监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着话,今天她们就要离开这回道观了。吃了两副药南怀珂的起色并不大,监院心理埋怨大夫医术不佳,所以说话很不好听。“雪越来越大了,得快点走,天黑前能回到观里,你起得来吗?”
“可以。”南怀珂扶着柜子起身,慢腾腾跟着大家一起出了门。外头的雪很大,这往年看起来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色,如今却令虚弱的她瑟瑟发抖。穿了两层棉衣还是冷,她蜷在牛车最里头身上又盖了层毯子。
最后一代包袱被装上车,监院对赶车的人招呼:“可以了,走吧。”
京城在相反的方向离她们越来越远,一个道姑见南怀珂一直望着那头不由笑道:“难得来这一次,该去京城逛逛的,现在城里一定热闹得不行呢。”
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