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容娘似不知觉,只愣愣望着她。
梁宜贞闭上眼,顺着香气,忽而一顿:
“是你。”
她睁开眼,好奇看着秋容娘:
“是你身上的香。”
秋容娘顿了顿,忽而一笑:
“哦,我倒忘了。”
她翻动纤纤指,取下腰间香囊。只见香囊精致,其上刺绣丝丝入扣,便是在梁宜贞见过的墓中珍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见她目不转睛,秋容娘垂眸,羞涩含笑,又双手将香囊递上:
“是容娘自己的针指,粗鄙手艺,让长公主见笑了。”
这还粗鄙?!
梁宜贞小心翼翼捧过来,生怕有一丁点闪失。香气越发浓郁,颇有提神醒脑之效。
“好爽快的香气。”梁宜贞一个激灵,“叫什么?”
“是容娘自己配的,也没名字。只是香中自有清寒之气,故而有醒神之功。”秋容娘道,“寻常家中唤它寒香,倒也好记。
要说寒香,也不难配得,只是有一味药香用量的考量颇是费事。长公主若喜欢,容娘自当…长公主!长公主你怎么了?!”
秋容娘回神时,只见梁宜贞倒在案头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唇如霜雪,简直没有人样!
“长公主!”
腾子惊地直奔上亭,唤了几声不见应答,一时魂都吓飞了。
“糟了糟了!”他急急跺脚,六神无主,“长公主寒毒复发了!完了完了!”
秋容娘一惊:
“愣着做甚?沈侍卫,快传御医啊!”
“是是是!”
腾子一拍脑门,拔腿就跑。
秋容娘倒临危不乱,召唤自家丫头:
“快来帮忙,扶长公主回殿。”
她看着丫头们抬人,慌乱中,只将案头的寒香香囊塞入袖中。
…………………………
“阿贞!”
梁南渚猛地踢开宫殿大门,匆匆奔入。他还穿着接见臣子的宽袍大袖,兜了满袖的风,额间却是大汗淋漓。
“阿贞!”他拨开人群,直扑到床前,“怎么回事?!怎么寒毒又复发了?!不是大半年没事了么?!”
众人猛地一抖,纷纷匍匐在地。
“阿贞!”梁南渚目光不离,轻轻拍打她苍白的面颊,“阿贞你说话啊!不是压制住了么,怎么…怎么…”
“皇上,”跪在床边的许御医试探道,“安南长公主服了解药,已睡下了。皇上…皇上…还是不要扰她的好。”
梁南渚手一顿,一把背在身后,压低了声音:
“好,好…出去说。”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服了解药就好…服了解药就好…梁宜贞,你是要吓死我才安心么?!
一时,众人聚在安南长公主殿的正厅。
梁南渚端然坐在高位,面色凝重,没有了在内室中的好脾气。
谁都知道,皇上发火了…
有些火,不一定要喷出来,压制着的火,也是能烧死人的。
“腾子,你说。”
腾子颤颤上前,丝毫不敢隐瞒。只将适才的事情说了个详详细细。
“臣不知道,长公主为何忽然就寒毒复发。”他长揖到底,“皇上,微臣惶恐,惶恐至极。”
梁南渚目光刮过他,冷笑一声:
“你的确该惶恐。明知她有病,怎么还放任她与陌生人一处?
朕不就是叫你去看着她的么?怎么毒发之时,身边都没个可用之人?!”
好在医治及时,他们在殿中找到解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微臣该死!”
腾子扑在地上。
到底是自己失职了。他不敢想象,宜贞小姐若是因此亡故,自己该愧疚成什么样啊!只怕终其一生都不得安宁!
秋容娘依旧仪态姣好,只立在角落。皇上没开口,她又如何敢坐?况且是龙颜大怒之时。
她咽了咽喉头,忽而上前,行了大礼:
“小女秋氏,拜见皇上。适才,正是小女与长公主一处,是小女不好,没照顾好长公主。请皇上降罪。”
秋容娘眉头微凝,看上去诚心诚意。
梁南渚看向她,一双冷眼,似乎肯本看不到秋容娘的倾国倾城、楚楚可怜,有的只是不甘懊悔与担忧。
“朕问你,”他道,“你们在烟柳亭做了什么?!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寒毒复发!薛神医说过,她的寒毒压制得很好,除非受寒,否则不会这般!到现在还不醒!”
此番毒发,也绝非寻常受寒。
从前,她在梁南渚面前也发过寒毒,一枚解药下去,也就逐渐清醒。不至于如此!
床上的女孩子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就像个尸体!
秋容娘被他吓到了。
她缓了缓神色,尽力维持自己的仪态:
“回皇上的话,都怪小女。容娘猜测,大概…是这个…”
秋容娘解下腰间香囊,与适才那个是同样的刺绣,同样的精致。香味,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腾子忙起身,递到梁南渚手中。
梁南渚嗅了嗅,忽一个激灵。他拧眉:
“这是什么?”
“回皇上,是寒香。”秋容娘施礼,道,“这是小女自己调的香料,长公主闻着喜欢,便摘下来给她把玩。
谁知,她忽然就晕了…像是失了魂…好可怕,好可怕…”
她回想当时的情景,不由得一个寒颤:
“那时,容娘不知长公主身中寒毒。如今想来,大概,是因着这寒香中有一味薄荷脑,激了香中的寒气,熏着长公主了。
皇上,容娘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