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故看了狱卒们几眼,又看看梁宜贞:
“看来,这件事情也很清楚了。”
“蒋少爷,”他面向蒋貅,“李牢头与狱卒是府衙的人,他们的证词,你总该信了吧?还有何话说?”
蒋貅面色惨白,僵直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后面的蒋家人已然坐不住,,一个个铁青着脸,不断紧握着扶手转。
想辩驳,却又实锤在前,无话可说。
啪!
一声惊堂。
徐故整容端坐:
“川宁蒋氏男蒋貅,诬告晋阳侯府二小姐梁宜贞蓄意伤人,其罪一;经堂审,证实其勾结山贼,意图行凶,其罪二;二罪并罚。
判收押牢狱半年,罚银五百两。”
“半年!”蒋貅母亲窜起,“梁家孩子毫发无损,大人竟还要判半年?!凭什么!”
晋阳侯府的人蹙眉,满脸厌恶,怒气渐起。
毫发无损?
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是蒋貅先惹事后诬告,宜贞怎么可能坐牢?不坐牢就不会越狱,更不会险些被山贼头子欺负!
老夫人默了一晌,缓缓抬起眼:
“你说什么?”
语气淡淡,不是平日的温和慈爱,而是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蒋貅母亲身子颤了颤:
“我…我说的是事实。”
“老身的孙女毫发无损,夫人觉得挺不划算?”
老夫人不动如山,语气依旧冷淡。
蒋貅的母亲慌了:
“我…”
“徐大人,”老夫人打断,“半年…挺短啊。”
她接着道:
“依照《大楚律》第二卷第二十三条,蓄意伤人未造成严重后果者,或坐牢或赔钱。不过,不是由凶徒选,也不是由府衙判,而是受害者说了算。
徐大人,老身所言可有差错?”
徐故微顿,旋即轻笑:
“老夫人宝刀未老,不愧是于鉴鸿司教授《大楚律》的夫子。”
蒋家人的脸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
蒋貅冷汗淋漓如雨下。
从前学的《大楚律》早忘完了,竟有这一条么?
吃了不用功念书的亏啊!
老夫人方道:
“徐大人,我们晋阳侯府不缺钱,缺个公道。”
徐故点点头,方道:
“既如此,赔款可免,加刑至一年。老夫人可还满意?”
不待老夫人答话,蒋夫人与蒋老爷匆匆对视一眼,忙上前赔笑:
“老夫人啊,您这不是存心吓我们么?您德高望重,跟我们貅儿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老夫人冷笑:
“你们诬告宜贞之时,可没当她是个孩子啊。”
“哎哟老夫人,多大点事?原本就是孩子们闹事,也怪我们大人没弄清楚内情,冤枉了宜贞。
所以说啊,孩子的事,大人们就不该插手。就让他们用孩子的方式解决吧。”蒋夫人揽过蒋貅,“貅儿,来,快去给宜贞妹妹道个歉。”
蒋貅会意,踉跄着上前行礼:
“宜贞妹妹对不起,我是鬼迷了心窍,并非有意加害妹妹。还请宜贞妹妹原谅我吧,妹妹大人大量,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晋阳侯府众人静静看着他赔礼,再齐齐甩去不屑的目光。
翻脸比翻书还快!真是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梁宜贞靠在椅背,看蒋貅作揖都快作到地上,方道:
“赔礼我受下了。”
晋阳侯府众人霎时瞪大眼,齐刷刷看向梁宜贞。
怎么可以受下!受委屈的是你自己啊!你还是梁宜贞么?弄回去啊!
唯有梁南渚,摇头呵呵两声。
梁宜贞偏头一笑:
“赔礼是受下了,可我就是想计较啊。”
晋阳侯府众人这才松口气。
这鬼灵精,原来是道歉要,惩罚也要。
干得漂亮!
蒋家人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梁宜贞接着道:
“这的确是孩子闹事,不过孩子闹事就可以不负责任么?‘还小’‘不懂事’,是纵容恶行的理由么?
我年纪不大,却也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蒋伯母比我多活二十来年,却还没一个孩子活得明白?
你们这般‘以身作则’,迟早把蒋貅养废了!哦,不对…”
梁宜贞顿了顿,上下打量蒋貅:
“已经废了。”
她接着道:
“眼下我毫发无伤,蒋伯母居然有脸恶语相向!你难道不是该日日烧香拜佛,庆幸我没事么?
若当时山贼发狠,我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蒋貅现在还有命站在公堂之上?!
还想要我不计较?
我凭什么不计较?!
我的计较合情合理合法。而你,蒋伯母,蒋夫人,只能干看着!”
蒋夫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还不上嘴。好半晌也不曾反应过来。
正要开口,却是梁南渚抢道:
“凌波哥,你不是也有事要禀告徐大人么?趁着人多热闹,一起说了吧。”
鄢凌波点点头,朝徐故行礼:
“徐大人,因着蒋家未入商会,你我曾放出话,川宁商会的大门永远为蒋家敞开。”
徐故亦颔首:
“有这回事。”
“凌波反悔了。”鄢凌波道,一脸坦然,“所谓在其位谋其政。凌波身为川宁商会会长,需要对所有入会的商家负责。
而蒋家与山贼有过牵扯,我想,商会之中已无人再愿与他们做生意。我们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赚钱是小,沾了黑道,怕是就不好收拾了。”
徐故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