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朱泰一会儿指导木工,一会儿又指导瓦匠,田小麦忍不住称赞道:“泰哥,你真是什么都会啊。”
朱泰放下手中的工具,领着夏明苏和田小麦到树下的阴凉处休息。
他骄傲地说道:“你们以为我只会打打杀杀、放个高利贷吗?告诉你们,我可是什么都干过的!自打路走稳当了之后,我就开始干活了。小时候我捉过螃蟹、捞过鱼,在田垄里锄过草。十岁开始,我就要照顾弟弟妹妹。我要端着玉米糊糊喂妹妹吃饭,要给弟弟把屎把尿。后来快二十岁的时候,我带领着一帮瓦工,到处给人盖房子。我们给大商户盖过,给画家盖过,还给部队盖过。哎呀,当时别提多自豪了。”
田小麦把玩着一片绿色的落叶,仔细地倾听着朱泰的经历。
“我再想想啊,我还干过些啥?”朱泰认真地思索了一阵子,大概回忆出来太多的场景,他的眼中闪烁着平日里很少能够看到的那种纯真和坦率。
“我做过力工、瓦工、装卸工;扶过犁,开过荒,烧过砖,还给人抬过大木头。我跟你们说,抬木头可真不是人能干得活儿。在平原地区还好,到了山区,分分钟都要命的啊。前后两个人稍微有一点不默契,就有可能酿成大祸。我亲眼看到一个兄弟就在我旁边一头栽下去,连个声都没有,人就这么不见了,死不见尸!”
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讲故事的人或许还在回忆那一刻的场景。听故事的人,大概也能想象到当时的一幕。
无声的残忍,无处不在。
“最刺激的是,我还扛过枪,打过土匪和日本兵。你们想不到吧?”
田小麦是真的想不到,她甚至怀疑这些都是朱泰自己临时编出来的。
如果这些都是真实的,那朱泰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把他的经历写成剧本,妥妥地能拍成一部七八十集的长篇连续剧啊。
夏明苏有一点挺纳闷的,朱泰还打过土匪呢?他自己不就是土匪来着,难道是窝里横?这点疑惑他没敢说出来,跟这样的人再称兄道弟,也不能完全以心交之。没准儿哪一下不对胃口,立马就把你给咔嚓了呢。
不该开的玩笑绝对不能开,不该问的问题也绝对不可以问。
何翠翠坐在新开的港式茶餐厅里,桌上摆着牛奶椰汁糕和一杯咖啡,店里放着旋律优美的音乐,气氛相当的雅致,但何翠翠的心情却并不美丽。
窗外阳光明媚,行人不多。这个茶餐厅开在一条人稀少,但由于布置的温馨,所以并不显得冷清。
发冷的是何翠翠的内心,是连滚烫的咖啡都暖不热的心寒。
这些时日她跟夏鹏几乎天天吵架,吵到最后却还是她先服软低头,因为她目前还离不开夏鹏。
这一年来,尽管何翠翠吃穿不愁,不过她也没有什么积蓄。
夏鹏多精明啊!他玩得溜,拿捏得好,左右逢源,从不会让自己吃亏。
何翠翠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苦,好苦,加了糖依旧苦。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倒霉、可怜、无望……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人,都不能给予她帮助。
何翠翠叉了一小块椰汁糕正准备往嘴巴里送,这时,她突然看到夏鹏出现在对面的胡同里。
夏鹏正搂着一个穿着旗袍的艳丽女子,两人吻得那叫一个热烈缠绵。
何翠翠把叉子缓缓放下,收回目光,咬咬牙,喝光了剩下的半杯苦涩咖啡。
她知道夏鹏不会娶她,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保质期,最多不会超过三年。现在都已经有了进入疲惫期的迹象,再有个一年半载,好则和平分手,坏则被扫地出门。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呢?难道要回竹溪村吗?她可没那个脸!即使出去卖身讨饭,她都不能这样空手回去。
何翠翠的心像孤苦的老太婆,在自怨自艾里沦陷,在无望中沉浮。
出了茶餐厅,何翠翠坐车到了镇上的小赌馆门口,赌馆还没到开放的时间,大门正紧闭着。
这里是朱泰休闲娱乐的地方,再累他隔三差五也会过来坐一坐,这是夏鹏告诉何翠翠的。
朱泰自己并不赌钱,他的乐趣在于观看赌徒的表情。赌徒们因紧张而发抖的双手,冒汗的额头,迸发的青筋,还有失态的欢呼。
何翠翠久久地伫立着,透过窗边的缝隙,观察着里面的赌桌。其实那就是一张寻常的木头桌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那桌上的两副扑克牌,深深地吸引了何翠翠的目光。
晚上,回到县城住处的她为夏鹏准备了一桌烛光晚餐。
这一天,夏鹏过得异常顺遂,心情特别好。上午有领导视察工作,总结大会上,夏鹏被公开表扬了。下午他和朋友出去庆祝的时候,又泡到了一个旗袍辣妹。晚上一回到家,还有浪漫的烛光晚餐在等着他。
简直是完美的一天!
“看来咱们俩还是心有灵犀的啊!”夏鹏亲手喂何翠翠吃了一口煎土豆。
何翠翠淡淡一笑,为夏鹏斟上了红酒。
夏鹏浑身透着得意,一脸容光焕发。
“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小打小闹的更能增进感情,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干杯!”
何翠翠举起高脚杯,“干杯!”
“今天你都做什么了?”夏鹏随口问道。
何翠翠嘟起小嘴,显得有些落寞。
“怎么了?很无聊吗?”夏鹏抚摸着何翠翠的手背。
何翠翠委屈地说道:“在家实在闷的慌,要不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