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卫元极眼中不仅有痛,还掺杂了愧意。
“不要叫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卫元则冷着脸喝斥一声,又对着皇帝道,“微臣自知元极犯下大罪,即使皇上要元极死,臣也不敢说一个字,臣愿意和元极共领死罪!”
皇帝震怒的俯视着他:“元则,连你也要逼朕?”
“不,臣不敢,臣愿为皇上甘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元极是臣的亲弟弟,他违抗圣命,臣罪责难辞。”
“元则……”皇帝眼中的震怒化作无奈和悲伤,“你起来吧。”说完,又看向皇后,“皇后,你也起来吧!”
“皇上这是答应饶了元极吗?”皇后哀求的看着他。
皇上叹息一声:“一个是朕的结发妻子,一个是和朕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一个是朕的……”他抬起眸光,幽冷而锐利的看着卫元极,“一个同是朕的小舅子,朕怎能不放人,只是,元极,朕要问你一句,难道这就是你想要坚持的?你坚持让你的大哥大姐为你下跪求饶,你坚持让你的家人日复一日的为你担心,担心你哪一天会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弥天大祸,到时侯连朕都救不了你!”
“……”
话如惊雷,一击击中,卫元极呆呆的看着皇帝,又垂下眼眸看了看皇后和卫元则,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惭愧的红色,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的惭愧与皇帝无关,他只是觉大姐,还有爱护他的祖母。
他的确不是个好人,可皇帝更不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值得他卫家如此效忠吗?
好累,好冷……
他想的头也好疼。
渐渐的,眼前一切变得模糊起来,三个人的身影在瞳仁里变成轻薄而虚幻的影子,他只想睡觉,睡着了,就不用想这些了。
人还是活得简单些好。
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玩就玩,想要什么就去争取,讨厌什么就直接拒绝,拒绝不掉直接灭了。
这样的人生,多么的快活。
可是他快活过吗?
好像也没有真正的快活过。
因为最想要的他都没有得到。
臭丫头,倘若你可以心甘情愿的嫁给我,我就快活了。
最后一丝意识停留在这一声臭丫头,然后他就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
……
依旧,还是在暴室。
皇后带着昏迷的卫元极离开了,他和卫元则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那里,眼神复杂的看着卫元则,情绪难明道:“元则,你来的好快啊!”
“皇上这是在怀疑臣吗?”
“若连你都要怀疑,朕还能相信谁。”
“皇上,臣不敢有所隐瞒,臣之所以知道元极被关在这里,实在……”卫元则想解释什么。
皇上打断道:“好了,元则,你不用跟朕解释什么,朕信你,朕会一直信你。”
“皇上……”卫元则的眼睛里闪着动容之色。
“元则,今天将元极抓来,朕也是无奈之举。”皇帝的眼光一刻也不曾从他的脸上移开过,声音喑哑且低柔,“朕不想寒了你的心,也不想寒了皇后的心,更不想寒了皇姑奶的心,可是,朕有朕的难处啊!”
“臣都知道。”
“元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亲,我想要什么,你知道吗?”皇上逼近了他一步,声音变得更加喑哑。
“皇权,真正的皇权!”卫元极声音平静无波。
皇帝顿了一下,低声叹道:“是啊,朕渴望皇权,渴望不再受太后一丝一毫的压制,朕是皇帝,是天子,朕一定能得到梦想要的一切。”
“臣愿意陪着皇上实现梦想。”
“真的吗,元则?”皇上的眼睛里闪过如墨般浓重的暗色,“哪怕让你放弃云安楠,娶了厉醒也可以?”
卫元则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痛的瞳仁一缩:“为了皇上的大业,臣做什么都可以。”
“元则,朕知道委屈你了,你放心,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你娶了厉醒,一样可以纳云安楠为妾室。”
“不,安楠她不会答应。”
“她不是一心爱你吗?”
“正因为爱,才容不下任何人。”卫元则悲伤的看着皇上,“既然给不了她幸福,臣只能给她自由。”
皇帝皱起了眉毛:“倘若一个人心的被囚禁了,又怎会获得自由?”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臣相信,她会忘了臣。”
“或许是吧……”皇帝的目光忽然投向远处,怔怔的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对了,皇上,臣还有一件急事要禀报。”卫元则打断了他放飞的思绪。
皇帝愣了愣:“何事?”
“用于镇压靖绥,岭西一带暴民造反的十五万两军饷在安都边界的玉关峡被人劫了。”
“什么?”皇帝眉心倏然一跳,“何人敢如此大胆?”
“这件事臣还在查,一旦有了消息,臣会立刻回禀皇上。”
“若抓住此人,朕一定要诛了他的九族!”皇帝气的咬紧了腮帮子。
“皇上……”卫元则斟词酌句,甚为严谨道,“与其用武力弹压,不如施以怀柔,将他们招安,那些灾民只是想吃一口饱饭而已,皇上不如下令开放城门,让那些灾民……”
“元则,你昏了头了,那些人是灾民吗,他们分明都是犯上作乱的暴民,一旦放他们进入长陵城,这长陵还不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