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汉军中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就开始寻思了,明军进攻海州,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通过辽西走廊从耀州而来,一种是取下了金复盖州,再从耀州而来。而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现在形势对后金极其不利。
更重要的是,明军竟然敢和后金进行野战,这在萨尔浒之后已经很少出现敢和后金野战的明军了,而现在明军来但敢战,而且看情势就会战胜,并且明军现在来的都是骑兵,后面一定还会有步兵,那说明海州已经不可能守住了,那要早做打算才好。
其实一般来说,投降做汉奸的人,并不是天然就是坏种就是想要反对自己的民族的。他们或者是被迫加入敌方,或者是主动加入敌方,或者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本国,对本民族的前途不再看好,在国家民族衰弱的时候,他们没有魄力来通过自己的努力将之变得强大,于是就选择了相对来说最简单最容易的方法:投靠强者。我们可以谴责他们卖国什么的,但依附强者是人的本能,这是没办法的。
那么当他们发现强者其实并不是那么强的时候,自己的母国母族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的时候,他们当然会为自己为家族的前途命运来考虑,是不是可以弃暗投明呢?
海州的汉军统领是游击陈离远,他是在沈阳之战后投降后金的,当时沈阳已经被后金攻下,他作为沈阳周边堡里的游击,见识了后金兵剽悍的手段,心里充满了绝望的情绪,所以投降了。
现在他发现原来大明的士兵并不都是象自己一样的鱼腩兵,还有如此厉害的部队,更有如此厉害的火器,那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大明会怎么对待这些曾经背叛过大明的军人呢?
卢象升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见后金甲兵的失败已经是意料中事,他下了一个命令:“喊口号。”
骑兵营中嗓门最大的也是骑兵一营的营长王承敏闻声大叫道:“皇上有旨,汉军投降既往不咎。”其它士兵也跟着大叫:“皇上有旨,汉军投降既往不咎。”
这句口号终于将陈离远的顾虑全盘打消,他一枪将旁边正与近卫军拼刺刀的一个甲兵的头颅刺中,大叫道:“兄弟了,我们反了呀。”
他作为海州主将,平日里对部下还算不错,也不多拿多占,更不会欺压良善,所以部下都很服气他。他这一叫,大多数汉军立即跟着反水,后金甲兵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只是本来就夹杂在汉军之中,一时四面皆敌,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很快后金兵就被杀得差不多了,少数几个跑得快的向海州城跑去,后面跟着一大堆想抢功劳抵罪的汉军,还没跑到城门口就被人瓜分了。为什么说瓜分呢,因为大家都想证明自己杀了建奴,所以有的拿着一条腿,有的拿着一只手,当然,拿着头颅的是最得意的。
后金甲兵已是倾巢而出,城里守军全是汉军,所以现在城门大开,欢迎近卫军进城。
卢象升看着跪在面前的陈离远说道:“陈将军,你们的刘总兵已经献了复州盖州金州,你能献海州,可是大功一件呀。”
陈离远大喜道:“小的一时糊涂,降了建奴,只求能稍微减少罪责,功劳是不敢当的。”
卢象升作势怒道:“皇上说过既往不咎就是既往不咎,你的罪责在你反正的那一刻就已经洗清,朝廷是不会埋没你的功劳的。”
陈离远更是欢喜,叩头道:“请将军进城。”
卢象升点了点头,当先骑马进了海州。王承敏不敢托大,紧跟在他后面,等到进了城门,就立刻纵马跑到卢象升的前面。
卢象升笑道:“不要担心,此战建奴已全灭,汉军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在这时候作死的。”
陈离远本来远远地跟在后面,进了城后,他小跑几步来到卢象升旁边道:“将军,可要先到海州府库看看?”
卢象升道:“海州府库建奴没有搬光吗?”
陈离远笑道:“建奴即使放弃金复盖三州,也不可能放弃海州,海州离鞍山辽阳都太近,从这里到鞍山一日可达,所以府库没有搬走多少东西。”
卢象升等人来到海州府库,陈离远在前面带人将大门打开,卢象升走了进去,只见一库库的麦、米、豆,装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半库铜钱,一库火绳火铳,一库刀盾,半库铁甲。
陈离远看卢象升迷惑的样子,于是上前道:“粮草是今年收上来的,至于兵器衣甲,都是原来海州旧有的东西,建奴不喜用火铳,所以一直在这里生锈呢。”
卢象升点了点头,心里却明白,又要把辽民迁走,又要把这些东西运走,时间是绝对不够用的,看来计划必须改变了,海州不能放弃了,至少在搬完这些东西之前是不能放弃的。
他叫过王承敏道:“派几个人去盖州,让炮营分两个局过来,顺便让二旅加快行动,我们要死守海州。”
王承敏自去安排不提。卢象升转而对陈离远道:”陈将军,让你的人先守好府库,然后将本地的士绅找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以后的行止。“
陈离远听到我们两个字,骨头都要酥了,立刻让人传令下去。卢象升又冲他招了招手道:”陈将军先带我看看海州的城墙吧。“
两人登上城墙巡视了一遍,卢象升发现海州城防完好无损,很是奇怪,于是询问陈离远为何会是如此。
陈离远吞吞吐吐地说道:”当日建奴势如破竹,海州城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