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纳兰找到牧笠生的第一时间,两位谋国之士就已经开始交接,纳兰知道要是牧笠生无意,他不会来金陵,而牧笠生也知道要是纳兰无心,也不会登他的门,既然一人有心,一人有意,一切就水到渠成多了。
对于如今的局面,二人或多或少都想到过,毕竟江秋寒到了江南道,这就表明了北齐不会束手就擒,等着西夏平稳过渡,至于用什么法子搅局,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纳兰其实还是替牧笠生可惜的,当年晋国之难,摊开了说跟牧笠生关系不大,后者在宫门外跪了三宿直到昏厥,晋王也无动于衷,等到真的出兵之后,晋王不也是跟后者坦白,这就是君王颜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道北齐的阳谋,就算是个万丈深渊,晋国不得不去填,这就是谢长亭的厉害之处,不过孰不知当年将赵国公主送到晋国的使者,就是江秋寒,不过那时候的江秋寒,名不见经传,那会也没人会对一个怜人出身的使者上心。
而今,这位出使过晋国,便让赵晋亡国,出使过鲁国,便让鲁国俯首的阴士,如今又以使者的身份,到了金陵。
陈铮回宫的时候没有乘马坐轿,反而跟身旁这位大学士一样一步一踏的朝着宫城方向走去,纳兰自己撑着伞,陈铮也一样,后面百余步的距离位置上还有四五号人崩紧着神经,生怕身前这两位有个好歹,别说两位,只要是其中任何一个出了差池,他们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铮走在前头,右手撑着伞,左手缩在袖子里,背在身后,等出了巷口以后,陈铮才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并不轻松,过了一会自言自语笑道:“以前在北地听过几句笑话,说人死的时候啊,会见着催命无常,可亡国的时候呢,就见着江无常了,呵呵。北齐这个借口选的真好啊,说是让江秋寒来商量抗御辽金一事,如此一来,有这层大义罩着他,朕还真不能动他了。
唉,本想着说谁敢来抢这块肉,总得拔掉他几颗牙,你是不知道徐家那小子可是跟朕提了什么样的苛刻条件。”陈铮笑着摇了摇头,“一命换一命,他真当是在做生意呢?这一点跟他爹一点都不像嘛。你给说说,他究竟是不信任西夏朝廷,不信朕,还是跟牧笠生一样,不想跟西夏有纠葛?”
纳兰点了点头说道:“情有所原。”
纳兰没有说是哪点,可陈铮知道纳兰的意思,没有说不,那就是三点皆是。
陈铮停下来看了一眼纳兰,继而继续往前走,“这话也就你纳兰敢说。要是换其他人,估计都是说徐小子不知好歹。不过这小子在长安做的事情倒是有几分他爹的锐气。叶平和刘伯單这一次做的不错,就是有点过了,这一次朕也不好替他们遮掩下去。”
纳兰没有说话,不知便不评论,这就是这位国士的为人之道。
陈铮也知道后者的性子,从袖子里扯出一封信,交到纳兰的手上,“这是长安令王阙的奏折,你看看吧,徐暄看人还真是有一手,要不是他一手给拉扯出来的这个
北骑班底,西夏这二十年会是个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不过呀,也就是这个班底,可是让咱们两个吃了不少苦头。不过朕还是好奇,为什么青城山的时候,徐暄跟你谈了什么。
二十多年了,朕没问过徐暄,也没问过你,这会了,就不想说点什么?”
纳兰释然一笑,二十年尘土过往,到了他这样的位置和名气,名利的的确确就是袅袅云烟,有些不服气,说出来也不打紧。“徐暄说他心里的最优人选其实不是我。
而是西蜀道一个姓李的家伙,不过那人用谋太过激进,他怕那人把到时候就算把北齐给打下来了,整个中原也是元气大伤,如此一来,西夏四五十年的国运全都要葬送在这上面。”
纳兰顿了顿后,有些无奈的笑着说:“其实徐暄当时也让我去北骑,说对我以后会有好处。”纳兰抬头看了看天,继续说道:“我知道啊。”
陈铮哈哈大笑,拍了拍纳兰的肩膀,“不服气是吧,要知道朕也是过来人,第一次去北骑军营可是被晾在军营外喝了半个时辰的西北风。可事后一想,要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混进北骑的军营,这还保个屁的国。只不过,这话说回来,要是当时你听徐暄的,的确是要好一点。”
纳兰笑着说道:“也许吧。”
陈铮往前走了几步,望了望金殿方向,感叹说道:“只是如此以来,西夏就少了一位状元,朕也不知道该找谁来安定朝局了。这就是有舍有得吧。”
说着,陈铮又递给纳兰两封信,“看看这个,有一封是王阙给朕的,有一封是谢安城的。”
纳兰从信封里抽出信,摊开后小心阅览,上面写着最近一次的战果,平沙关守将一反常态,出关夜袭横剑山,斩敌三千,同样自己也是折了五百多,还不算伤员,可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事后为了避免辽金报复,平沙关守将黄权命人后退三十里,走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烧了平沙关,拖延了辽金入关的时间。
至于另外一封,便是谢安城得知消息后,事急从权,只能兵马先行,派过去三千人马,毕竟平沙关一掉,不是后退三十里就能解决了的事情。
待到纳兰看完,陈铮闭着眼说动啊:“这事估摸着也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谢安城的兵马也到了平沙关,平沙关想来无事,不过朕倒是觉得这当中有猫腻。”
纳兰看完了信,觉得没有遗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