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如何脾气好的人,听到徐江南这样一句话,心情也不会太淡定,就算是这位吴家的老剑仙,二十年前被徐暄一句话逼退,二十年后又被徐江南一句小兔崽子教训,任凭他的养气功夫多好,这个时候也是怒目,连连说了三个好字,“老夫唐桀,记住这个名字,免得下辈子找不到仇人是谁!”
说着,老剑仙身形陡然峭立,气势节节攀升。
这会本在看戏的方云,眼里徒然开始凝重起来,要说现在,可能这位老剑仙的剑意比他厚重,但方云却不会觉得等自己上了九品之后,会比这个老头差,天下九品,都有自己的得道之处,有人是剑法超绝,有人是剑意浑厚,像徐江南则是生死淡然,寻常时候,他可能会顾及生死,就像方杏文,或多或少有些江湖气,但只要是他认定要做的事,那又成了个沙场将军,一往无前,一剑下去,不问生死。
而今的徐江南就是这样,他想着早点去北地看看,无论是浩荡的雪景,还是惨淡的江湖,都想看看,或许有机会,他还想去沙场看看。
以前修为不到家,见到草菅人命的时候,无能为力,如今已经成了江湖人眼里的剑仙,不说见一个救一个,至少力所能及的要做点事,不为七级浮屠,只为心安,只为厚道二字。
卫月其实早就到了,为了不让徐江南分心,躲在远处,即便清晨时分徐江南说的云淡风轻,到了现在,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个九品剑仙,尤其在唐桀气势攀升之后,与她这种境界的人来说,就是翻不过去的山岳。
徐江南却只是微微抬头,呼了一口压抑胸口许久的浊气,轻声说道:“要是只有这点本事,剑匣你都拿不走。”
唐桀冷笑说道:“本事没瞧见学到你爹的几分,口气倒是跟你爹一样。”
徐江南哈哈大笑,“当然,我爹什么都没留给我,但在我看来,他已经把最好的东西给我了。”
徐江南把剑提起来,指着唐桀朗声说道:“就是这寡断的性子,还有这个徐字。”
一字落下,气势一上再上直至九霄,原本已经落下许久的夕阳,像是缓缓从西而起一般。
唐桀袖口如浪花翻涌,哗哗作响,在不似之前的平静安稳。
徐江南一声嗤笑,身影突然消散,众人只见天边日月同辉,一道血色光影从九霄上直坠而下,“姓唐的,接好了,这一剑,我称它九霄。”声音袅袅飘荡,恍如仙人仙语。
唐桀皱了皱眉头,被徐江南气势压过一头,他心头有些不舒服,但也紧紧是不舒服,徐江南这一剑气势很足,但也不是接不下,气冲斗牛,原本氤氲在山岳间的剑气霎那间四溢而出,一剑破长空。
生猛将日月之间画出一道界限,秋毫不再犯,让原本西起的夕阳又是沉了下去,兴善寺再归黑夜。
血光落下,山岳再开,剑气四散流转,一剑砍瓜切菜般直到山岳底部,唐桀退了三步,避开要害一剑,徐江南欺身而上,“这一剑你不接也要接。”
唐桀身形急退,徐江南剑尖一直在唐桀喉咙三寸左右的位置悬着,退了十余丈的距离之后,唐桀手腕一翻,银白剑身抵住桃木剑的剑尖,花白发丝瞬间往后四散飘荡,而身后的百年老槐更是往内塌陷数寸,枝叶摇摆簌簌。
徐江南面色不改,一往无前。
唐桀抵剑而退,又是十丈,猛然而立,唐桀手上的剑已经贴着喉咙变得弯曲,可是脸上也没有什么慌乱神色,只是手掌突然用力,徐江南翩然而退,等站定的时候,徐江南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壶酒。
咬开壶盖,径直就往嘴
里灌,一口饮尽大半,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酒渍,这才痛快说道:“都说长安三好酒剑仙,好酒好剑好仙,我之前跟人说好,他管眼福,我管饱酒,就是不知道之前那一剑算不算,如果不算,那就再来一剑。”
徐江南念念不舍的将剩下一半太和楼的新丰酒饮尽,自言自语说道:“不做点杀人越货的勾当,这酒都买不起了,就是不知道你唐桀的脑袋能值几钱银子,值几分酒钱。”
别人可能听不到徐江南的自言自语,但唐桀却是骂道:“猖狂。”
说着,唐桀身上星光点点,犹如披星戴月一般,剑气成罡风,凝成一点,随后又是绽放开来,整个兴善寺风声大作,徐江南眨了眨眼,可就在眨眼时候,一道银光闪掠过来,直取头颅。
徐江南侧身躲过,又是一道银光,从背后闪烁过来。
这一剑速度极快,又有风声掩护,饶是徐江南反应再快,身形前冲,也是被银光划破衣帛,躲过之后,后背这才慢慢溢出一道鲜血。
在徐江南落定之后,唐桀的身影这才缓缓显现出来,讥笑说道:“小子,口气还猖狂不?”
徐江南扭了下肩膀,这点伤与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一般,并没有什么紧要。
不过放在卫月一干人的眼里,脸上紧张神色愈加,手指握拳,掌心已经一片青白。
至于方云那边,不知不觉多了个人,方云背着剑,脸上神色并没有太多变化。
而一旁的那个人便是吴源,脸上有些喜色,也是望着战局,嘴角轻笑说道:“方公子,之前的话我也不说二遍,你也瞧见了,这徐江南连唐老这一关都过不去,若是再加上你,相信能让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一边说着,手一边就要往方云肩上搭去。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便是方云非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