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令巴不得这对年轻男女早点走,交了差希望长安令大人也走了,这些日子喝茶水喝的连吃饭都觉得是苦的。
进了城,不愧是五朝旧都,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估摸着三五匹马并排疾跑都不碍事,徐江南其实还好,心态上胜过同龄人太多,至于卫月,即便是卫家的小姐,这位在这里也眼花缭乱,嘴唇微张。
过了一会,卫月拉了拉徐江南的衣袖。
徐江南侧过头。
卫月抿着唇不好意思说道:“我听说长安的桂花糕更甚一筹。”
徐江南一副了然的作态。
卫月扳着手指继续说道:“听说还有豆黄糕,太后饼……”
徐江南装作豪气的样子,拍了拍腰间鼓起的银袋,大手一挥说道:“管够,够不够?”
卫月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笑眼不断,以前囊中羞涩,卫月结账也没觉得什么,后来知道徐江南从郑家那里强取豪夺了大笔不义之财之后,这一路上的开销,自然而然交给了徐江南。
卫月扳着手指总觉得还缺了什么没说,不过接下来,却又让她不得不打断思路,原本摩肩擦踵的人流开始向两边分散,就连原本厚实的地面,也是微微颤抖,远处砰砰声如瀚雷。
徐江南微微抬头,
皱着眉头看着街道上双马并驾,待马上的人穿过人群后,巧也不巧的就停在徐江南的面前,两位都是将军打扮,双鬓稍白,气势上却不输任何人。
卫月一脸担心。
徐江南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看着两位半百老人,或者说是将军。
叶平和刘伯單也没说话,死死的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年轻人,脸颊激动。
盏茶功夫之后,黑甲如云,密密麻麻的立在两位老人身后。
整个长安一时间就这么如死水般安静了下来,无论那方权贵,那方的江湖人,在这一刻也不敢说话,长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锋芒架势,北骑的名声他们也都听过,但没见过,如今近千人带甲佩刀骑马进城,势头汹汹,谁敢擅自开口招惹?都是通过人缝看着打探里面的状况。
不过这死水般的寂静也没持续多久,徐江南这一根针就扎了下去。
“敢问两位老将军,这是何意。”
这话出口,许多听说过叶平和刘伯單名声的人都是暗自哎了一声,他们都知道这两位将军不服老,如今这个年轻人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谁曾想这两位老将军听到话语之后,回过神,又是瞅到了卫月马背上的剑匣,确认无误之后,一声令下,下马!抽刀!
腔调雄浑。
唰的一声,整整齐齐,包括刘伯單,近千号人当街下马,旁若无人的抽了刀子,寒光骤现。
就连这久寒之后的秋阳也扑灭不了的朔光,印照在这条街道之上。
一般常人定力不好的,这会都是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直到背靠墙壁无路可退。
不过徐江南在金陵的时候已经应对过一次,这一回远不到慌张程度。
卫月有些口干舌燥,局促着不知道如何应付,徐江南拉了拉她的手,手心冰凉,却满是汗渍。
就在徐江南以为这还没入城就要杀人的时候。
两位老人开了口。
“徐暄帐下北骑甲字营叶平,刘伯單拜见徐公子。”
“徐将军帐下北骑乙字营刘迎拜见徐公子。”
“徐将军帐下北骑丙字营袁涛拜见徐公子。”
……
天下人,或者准确说西夏行伍的人,无论是谁,包括如今在军旅呼声最高的谢安城,都是自称北骑某某某,唯有徐暄这两个字,可以凌驾在北骑之上。
刀剑入地,北骑汉子,说一便一,说拜,那就是结结实实跪下磕头。
大街之上,让人从未想到的场景出现了,千人扶刀下跪,磕头那一声伴随着长安城里的钟声,叩人心扉。
不过到第二次的时候,两位老人发现自己怎么也低不下头。
而且发现膝盖下面似乎有一股力道,让他们平白都起了身子。
而站在人群中央的那位年轻男子,这会却是笑着说道:“徐某人不吃皇粮,当不得两位将军一跪,也当不得诸位将士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