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里的主旋律,永远是人事问題,铁打的机关流水的干部,每当主旋律强劲的奏响,谁的屁股都别想坐得住。
这一次的主旋律比以往更为强劲,犹如即将來临的十sān_jí台风,风未至而树已摇,树上的叶子哗哗的叫。
首先是大环境使然,从中央到地方,自上而下的一系列改革举措,机构改革,人事制度更替,新的干部选拨制度,公务员制度的试点……
其次,是市委组织部的红头文件,建设局被列为干部及人事制度改革试点单位之一,只定一个大框,不改机构不减人,具体怎么搞,由下面自定。
这犹如一把尚封宝剑,局长王子桂拿在手上,怎能沒有一番作为。
要命的是,这位被尊称为王老太太的一把手,沒人能摸透她的心思,谁也不知道,她怎么出牌,出的第一张牌是什么。
可是,王子桂什么牌也沒有打出來。
周一上午的局党组会议,全体成员悉数到会,就连在党校学习的于飞龙,都请假参加了会议。
局长王子桂,副局长张行、陈文运、孙占禄、于飞龙,人事处处长长王一凡,计划财务处处长陈美兰,列入会议并担任记录的,是局办公室代主任李亚娟。
领导在开会,向天亮却在档案室里私设公堂。
陈大宝被吊在两个档案柜之间,双手上拉,脚尖着地,一付痛苦不堪的样子。
向天亮就坐在离陈大宝咫尺之遥的地方,一边喝茶,一边眯着双眼乐呵。
那张能躺能坐的椅子已归了原來的主人,许衡太回來上班了,据说是王子桂带着女儿王含玉去了许家,和许衡太的夫人很快成了朋友,把三十年前那一页翻过去了。
陈大宝歪着嘴,却不敢叫喊,因为一叫,向天亮就会把那块抹布塞进他嘴里,已经两次这样了,陈大宝当然会接受教训。
今天办公室的人都在,刘正风、李小刚、施海风,都进來瞧了瞧,笑着走了,许衡太都在,他不管,其他人不会多管闲事的,反正陈太宝老惹事,向天亮教训他一定是有道理的。
“天亮,都一个小时了,可以放了吧,”解绳还得系绳人,求天求地求别人,最后还得求向天亮。
向天亮笑而不言,说好了的,局党组会几时结束,就几时放人。
“天亮,咱俩好歹也是朋友吧,一个办公室,一个宿舍,你來报到那一天,还是我帮你背的行李,还有……还有那回,你三更背夜拉肚子,是我帮你买的药,天亮,咱俩可是好朋友呀,”
向天亮不为所动,那条翘着的左腿,还不是的在陈大宝面前晃悠。
“天亮,我错了……我不该投敌叛变,不该里通外国,不该通风报信,把你骗进美人窝去受罪,我,我保证痛改前非……天亮,看在我家巧仙面子上,还有我那沒出世的宝贝儿子,他不能沒有爹呀……”
向天亮听得乐不可支,心说那身陷美人窝的事,陈大宝还“帮”了忙呢。
许衡太也听得笑了。
“老许,许老夫子,你可是读书人,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啊,”
“你说啥,”许衡太头也不抬。
“许衡太,你不厚道,”
许衡太微笑道:“你小子那张臭嘴,是得管管了,不然非栽大跟斗不可,”
陈大宝哭丧着脸道:“你们两个,大混蛋,小混蛋,合伙欺负我,我,我告诉王局长去,”
正说着,刚装的电话响了。
向天亮接了电话,起身往外就走,“许老师,沒到两小时不能放他啊,”
局党组会开完了,王子桂由李亚娟陪着,要去市里开会,她给了向天亮一份局党组会议纪要。
“你先看一下,然后马上到各处室和分局跑一跑,吹吹风,顺便摸下各部门的情况,”
向天亮陪着小心道:“局长,您开个大会作个报告,不更有效果吗,”
“哪那么噜嗦,我是领导还是你是领导,”
王子桂瞪了一眼,挥挥手,带着李亚娟走了。
向天亮无奈的收起会议纪要,夹起公文包,跟值班的老刘头打了个招呼,匆匆的出门了。
这既是个苦差使,又是个好活儿,凡事都有利弊啊。
向天亮知道,王子桂让他担当的是钦差大臣的角色,事情办好了还行,办砸了,先斩的就是他这个钦差大臣。
但这活儿有个莫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乘机和各部门的头头搭上关系,只要他手够黑,保证是空车去满车回。
向天亮开的还是柳清清的车,去的第一个部门,是风景名胜管理处,建设局少数几个不在局大楼办公的部门之一。
清河市市中心,有个面积很大的人民公园,一面靠着清河江,一面紧邻火车站,公园占地面积一点五平方公里,公园里有山有湖,还有一个刚建成的大型游乐场。
确切的说,风景名胜管理处就是原來的园林管理局,几年前机构改革后,从副处级变成了正科级,两年前,又并入了建设局城乡规划编审处,但保留风景名胜管理处的牌子,办公地点和组织机构保持不变。
风景名胜管理处在人民公园有一幢小办公楼,二十來人的小单位,看着挺宽敞的。
之所以选择风景名胜管理处为第一站,是因为向天亮认为,那天晚上在国际大酒店,受了城乡规划编审处处长姚金星的鸟气,他想小小的报复一下,先给姚金星下点“眼药”。
风景名胜管理处处长刘青同,今年四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