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喵揣着一叠厚厚的欠条,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渠冰峰。
陌上花开,可缓缓而归……当温小喵满怀心事地从玉梯上跳下去时,文倾峰所有路过的弟子都吓得叫起来,更有胆小怕事者将所见所想一五一十地报去了霍玠那里。
等温小喵施展蹩脚的腾翔术从谷底慢慢“爬”上渠冰峰时,拓风楼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所有人都在说着温小喵为躲债而自杀的消息,还有“好心”的同门弟子在附近搭了个灵堂,弄得到处凄凄惨惨。一堆穿弟子服的人扎成团,一直叽哩哇啦地说着什么,沈琅琅被围在中间急得直跺脚,可前来讨债的女弟子又哪里肯听她解释。
温小喵在经阁里呆了三个月,可是从文倾峰“飞”回渠冰峰却花了整整六天。
她现在很穷,一想起家里这只败家宠物,她就心如刀割,为了省那几个灵石,她才出了这样的下下策,决定用腾翔术飞回去。可是,她飞起来最高也只不过十来丈,远不及万仞灵山的高度,所以才不小心给人造成了“跳崖自绝”的错觉。
“你们听我说,我上个月才去看了小喵,她好好的,绝不对就这么去了的,而且她也不缺这个钱,大家别道听途说……”沈琅琅的喉子都冒烟了,传音术扩音术她都用过,收效甚微。
“一个月前的事现在拿来说,我们才不会相信。总之先赔钱,赔不了我们就抓了这只小猫去煨着吃。”名门正派的低阶弟子鲜有人知道夜魅族的,所以也只能想到吃。可是这天生的炉鼎拿来下酒,怎么看也是暴殄天物,菜菜撅着小嘴,扯着乌亮的黑发,只恨不得跳出来澄清自己的身份,若不是二狗子尚存几分理智,她那张没遮拦的嘴铁定闯货。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说要把我煮来吃?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菜菜揪着二狗子的耳朵,把他毛朵尖上的黑毛拔下来几撮,二狗子痛得只咧嘴。
众弟子很激动,指着二狗子和那两只犬妖大声道:“再不然,我们把这三只也煮了吃了。亏就亏一点,好歹拿本点本来。要不拿去卖可以,反正不能便宜了温小喵那个小坏蛋。”
渠冰峰被菜菜光顾过的女弟子可以排到灵鼎山了,她们围住了菜菜和二狗子,又纷纷看向沈琅琅:“沈道友,你与温小喵是无话不说好朋友。这些灵石你不分担点?”
一大拨女弟子又拥过支,把沈琅琅也围了个密不透风。
轮到陈宇凡。陈宇凡却将脸一板,做出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愤愤地道:“你们别看我,我也是受害者,温小喵这扫帚星砸了我的店,我现在也在找她。”
姬冰玄本来听说温小喵要回来了,便巴巴地赶过来等着她的“千日红颜”。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一幕,大抵是所有弟子都知道姬大公子与温小喵不对付。便也没人为难他。他难得有个机会坐壁上观,等着看温小喵回来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以姬冰玄对温小喵的了解,这点债算不得什么,只要有命在,她就有本事还,如果她拿出得“千日红颜”,他怀里的六万灵石也足够她还债。相信温小喵的算盘比他还打得好。
霍玠来得比温小喵早一步,因为有他和简清波压阵,山上才没乱到要拆房子那么严重,但是那座灵堂却怎么也拆不走。灵堂前坐着名外表婉丽的女弟子,看纹饰,却也是文倾峰的门下。此时她就坐在门前的石墩上拭着剑,正午的太阳照在剑身上,闪得每个人眼里冒蓝光。
“江师妹,你怎么在这儿?”关于江可儿与温小喵的那点过节,霍玠也有耳闻,但前因后果却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江可儿资质不错,在新晋这批弟子当中进阶算快的,因为她细心胆大,又懂得如何在流山真人面前邀功,便早早通过了破格试炼,晋了内门弟子,被流山真人收为亲传弟子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江可儿看见霍玠,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却是故作温婉大度地解释说:“我与温小喵同乡一场,平日虽素昧谋面,但也不能弃之不理,没想到她会做这样的傻事。”说着,眼圈还红了。
霍玠对温小喵自杀之事半信半疑,却不怀疑江可儿的用心,只是淡淡地安抚了一句:“江师妹有心。”便不再多说。江可儿咬着红唇还想说什么,却猛然听见人群里爆发一声尖叫。
“江可儿是温小喵的同乡好友,她能为人摆灵堂,为何不能替人还债?把她也围起来。”
“住手,江可儿与此事无关,你们休要乱来。”霍玠急急地挡在江可儿身前,却引得众人一阵嘘声。江可儿被那些不怀好意的嘘声惊退了好几步,幸好有霍玠挡着,没有看穿她眼中的怨毒,只是握剑的手越来越紧,攥着骨节泛青。
“嘻……原来一向冷冰冰的霍师叔喜欢这样人儿,难怪特地从文倾峰大老远地跑来英雄救美,当真可歌可泣,可敬可叹!”一个人瓮声瓮气地说着,满嘴里**不明的笑。
“我是说霍师叔怎么会这么好心,竟管起我们渠冰峰的闲事来了,原来是为了某位漂亮师妹出头,啧啧,枉我们芳心暗系,原来却看错了人,我们啊……根本不是霍师叔的心头好。”
渠冰峰弟子一向牙尖嘴利,被人一挑拨,就更热闹了。
人群争吵的焦点被转移,站在那边的沈琅琅和菜菜俨然都变成了看戏的。沈琅琅很佩服那个一句话就能把场面搅得大乱的人,可是这样一个声音扎耳的人就只说了几句就消声匿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