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嘴里的‘故人’其实就是唐家二小姐唐柔。
只是每个人提起唐柔的时候,似乎都是不一样的情绪。
唐二爷是带着几分惋惜和思念,而柳行知是带着爱慕和心疼。至于吉氏,却是带着自鸣得意。
在吉氏的眼里无论唐柔多么容貌出众多么有才华,现在也不过是地下的一堆白骨。
唐柔虽是在唐家长大,可骨子里却是不喜迎合的人。从她违背唐老爷子的安排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结果是什么。
唐家的女眷们自幼接受的调教便是三从四德,她们像是已经习惯跪在男人面前,已经忘记站起来了的模样了。唐柔站在这群跪着的人离,独树一帜。
也因为唐柔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吸引到柳行知和唐耀的亲生父亲。
他们都是优秀的男人,不需要女人的虚假奉承,也明白自己是否强大。
他们不需要从女人身上去寻找自信。
所以,作为跪在人群里的吉氏,想必十分嫉妒一直抬头行走的唐柔。
“不是。”吉氏斩钉截铁的回答。
说完这句话后,吉氏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她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想让自己的心绪平静。
可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她本以为唐柔死了,周围的人都会逐渐忘记唐柔的存在,譬如唐家的人。
唐家的下人们,谁还记得昔日的唐柔多么出众?容貌多么的夺目?连覃氏和四房的人说起唐柔的时候,都不过是叹息一声,便没了其他的言语。
她本以为时间能冲刷走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我和柳大人只有几面之缘,怎么可能认识同一个人?”吉氏像是想要极力撇清她和柳行知相识的事情一样。
然而也正是她的这种情绪彻底的出卖了她。
一脸不甘和愤恨,甚至还有怨气。
伊之幽淡笑,“我也只是猜猜,三太太无需放在心上。柳大人提起这位故人的时候,却是一脸的想念。”
“二爷提起的时,也是缅怀。想必他们心里的故人是一位极其出色的人吧。”
吉氏的妆容本就透露着病态,而此时的她更是血色全无。
唐柔……唐柔……明明都死了,却还像是活着一样。
“出色?”吉氏咬牙,冷笑,“何以见得。”
伊之幽故作茫然,“若这个人不出色,那么他们又为何念念不忘呢?”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有些人死了不管多少年,也会活在喜欢他的人的心里。看来,还真的是这样。”
伊之幽盯着吉氏微微颤抖的身子,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了答案。
她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证明。
这一刻伊之幽明白了为何唐柔会和吉氏生了嫌隙。
昔日,吉氏的确也曾待唐柔真诚,或许也从未想过要和唐柔发生矛盾。她们时常来往,而唐柔的确太聪慧又夺目了,所以哪怕吉氏生的不错,在唐柔身前也不过像是衬托鲜花的绿叶。
吉氏的出生本就不高,心中自卑至极。
唐柔放低了身份和她来往,甚至暗中还帮了吉氏不少忙。
可惜唐柔对吉氏善良的对待,对吉氏而言更像是一种施舍。
渐渐的,吉氏对唐柔便心生怨恨。
直到柳行知和唐柔定了亲后,吉氏更觉得那样出色的柳行知是唐柔配不上的。
她也喜欢柳行知,只是柳行知似乎对她无意。
可是吉氏心里明白,唐柔的言语太出格了,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再后来,唐柔遇见了喜欢的人,因为某种关系不能在一起,两个人分开之后唐柔有了身孕。或许柳行知不介意唐柔已经**,可唐柔却介意委屈自己去接受一门虚假的感情。
唐柔自作主张退了亲事后,惹恼了唐老爷子,也让吉氏觉得唐柔狼心狗肺。
可惜在吉氏眼里,已经失了贞洁的唐柔,已经变成了枯骨的唐柔,却依旧活在柳行知的心里,多年如一日。
对吉氏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是死了,不过是一堆白骨。”吉氏笑,“怀念一堆白骨,这个人就能活过来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伊之幽怔了怔,也跟着笑了起来,“方才三太太说会一直记得嬷嬷,看来……还是不要记得好了。”
“一堆白骨而已,又何必浪费自己精力呢?”
吉氏没想到伊之幽又绕了回来。
她在听清楚伊之幽的话后,就立即大声呵斥,“大胆!”
“你是什么东西?你居然能说嬷嬷的不是?”因为方才的话,吉氏已经有些失态,“你给我滚出去。”
吉氏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会对伊之幽动手。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若是打伊之幽也不过是脏了自己的手。
可这个小贱人居然戳了她的痛处。
她不知道伊之幽是有意还是无意,可伊之幽既然敢说,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伊之幽站了起来,看着吉氏说,“方才三太太说,你的故人曾告诉你,身为女子不仰仗人一样能活下去。我很赞成她这句话,因为这世上没有人给你仰仗一辈子。人心向来叵测,变起来也很快的。”
“今儿喜欢一个,明儿没准又喜欢另一个。想必三太太,比我更清楚这个道理吧。”
吉氏的指甲因为捏拳头太用力而断开了,她此时恨不得生吞了眼前的少女。
“滚,贱婢,你给我滚出去。”吉氏低吼,“再不滚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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