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堂殿上,内苑太监首领中两大巨头,神策左军中尉马存亮,神策右军中尉王守澄,两个人俨然把大唐君臣都抛到一边,堂而皇之的当众叙话,马存亮抱恙而来,竟然邀请仇士元和他一起去药香斋,什么地方?
宰相李宗闵还算镇定,但牛僧孺嘴角却浮起冷笑,浴堂殿朝议,内苑太监居然如入无人之境,岂有此理!马存亮虽然人称贤宦,哼哼,玄宗朝高力士也是人称贤能,可是安史之乱的起因中又有多少是高力士造的孽?杨贵妃又是谁送到玄宗皇帝御床上的?杨钊又是谁帮忙改名为杨国忠的,又是谁一手扶持杨国忠上位的,又是谁刀下留人两次三番放过安禄山的,高力士是也!若不是高力士,安史之乱是否还会发生都是两可之间!
宦官擅权,国之大忌,比藩镇之祸更甚,牛僧孺很坚定的相信这个事实!
眼前的马存亮也是如此,玉泉山归果真人居然可以号令内苑中宫,如此大事,他居然轻飘飘一句陈年往事就算了?置朝廷于何地?置当今天子于何地?把中书门下政事堂的宰相当成空气吗?
混账东西!
牛僧孺脸色冷峻,以至于旁边的李宗闵不得不给他眼色让他注意一下,牛僧孺理解盟友和好友的疑虑,如今局势错综复杂,一招不慎很容易就授人把柄,牛僧孺微微向李宗闵笑笑,然后昂首出列,对大殿上那两个旁若无人聊天的大太监视而不见,径直向御座上的皇帝陛下稽首施礼道,“启奏陛下,据臣所知,玉泉山七星聚首是在冬至之日,距离长安城正旦大朝还有数日,岳内侍还有时间返回长安主持事务,请陛下降旨,要求闲廊飞龙侍者岳齐在玉泉山之事后即刻返回长安,并向朝堂如实汇报丹同渡乃至玉泉山之事!”
牛僧孺声音不亢不卑,浩然正气凛然,响彻浴堂殿,让殿内有些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这场朝议时间已经很长了,皇帝陛下都有些分心了,被牛僧孺的高声说话也吓了一跳,下意识道,“牛卿家所言极是,宋申锡持节出使玉泉山,把这旨意传给岳齐,照此办理好了!”
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若是没有人反对,那那就是言出法随的圣旨,内苑太监首领马存亮和王守澄还在协调磨合叙话,翰林学士郑覃陈行一他们还在观望,宰相李宗闵在局势未明朗之前也没有动作,牛僧孺却行动果决,促使皇帝陛下下了决定,这是老牛的胜利!
等浴堂殿其他人反应归过来,事情已经定下来了,众人都很是诧异,牛僧孺为何一直盯着岳齐,看情形,牛僧孺很是看重岳齐啊,也没听说他们两个有什么接触啊?
郑覃咳嗽一声道,“牛相国看来很是看重岳内侍,玉泉山形式微妙,牛相国可是胸有成竹?若是有风吹草动,牛相国又将如何?”
是啊,玉泉山上勋贵云集,还有重兵驻扎,这对长安可是实实在在的有威胁,郑覃身边陈行一冷笑道,“牛相国连夜送走光王殿下,想必早就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了!”
陈行一的话说的有些诛心了,果然御座上的皇帝陛下微微色变,正在交谈的王守澄马存亮也停下叙话,旁观浴堂殿内形式诡秘,就见牛僧孺微微一笑道,“老夫值夜中书,闲暇有空巡街督办,恰巧遇见歹人作恶罢了,光王殿下奉光王太妃之命连夜返回玉泉山,乃是孝悌之义,于情于理老夫都无法置身事外,何况归果真人督管内苑中宫之事更是神奇,于公于私都是要问的明白的,诸位学士以为呢?”
陈行一眼睛一翻就准备习惯性的反唇相讥,那边马存亮却率先说话了,神策左军中尉马存亮提高声调道,“牛相国,前尘旧事纷扰,归果真人地位尊崇,又岂容他人非议?何况,自先帝爷大行之后,归果真人便隐世不出,如今已经数十年了,如今一朝出世乃是天大喜事,归果真人现在在玉泉山,过几日不就回到长安吗,牛相国,诸位大家重臣,有什么事情不能明白说?咳咳,何必枉自揣测?”
马存亮神色肃穆,一边说一遍咳嗽,可是气势恢宏大气,竟然压了牛僧孺一头,马存亮一番话说完,也不待他人说什么,径直向御座上的皇帝陛下道,“陛下,归果真人出世,乃是天大的喜事,当年是有一些事情不便于外人说道,不过,当年内苑中宫老人不在少数,太皇太后更和归果真人是旧相识,他人非议不可取,不可信,陛下可自行问安三宫太后,便知分晓!”
马存亮须发斑白,一番话说的慎重,年轻的皇帝陛下颇为动容,“大伴言之有理,你且好生休养,朕稍候便去向太后问安!”
马存亮躬身道,“陛下圣明,玉泉山之事乃是盛事,不但归果真人出世,更有归心真人斩蛟屠龙,更有传闻有异宝现世,这是陛下的功德无量洪福齐天,老奴贺喜陛下!”
马存亮说着向皇帝礼拜,浴堂殿内众人,无论外朝宰相大臣学士,还是内苑诸位太监一起向皇帝蹈步朝贺,一时间浴堂殿内外山呼,“吾皇圣明,洪福齐天!”
龙颜大悦,皇帝陛下很高兴,这沉闷的朝议,在宰相学士们的争执声中有些沉闷,外加上内苑太监,你来我往让皇帝陛下有些吃力,三方平衡不好做啊!
皇帝陛下微笑着站起来,“诸位卿家平身!朕刚刚想起,玉泉山归云真人乃是皇姑姑永嘉公主,再有光叔是归藏真人,这七星聚首有两位是宗室子弟,更有归果真人,蔚然大观亦!宋申锡!”
皇帝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