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同学流汗,真让老姚误会了。
此汗非彼汗,他们拿不拿督图村都没太大关系,只要你不丧心病狂到真打仗的程度,上头根本懒得管。
只是说不准以后会清算,但那也是以后的事。
煤老板们屁股底下没几个干净的,屎多了不痒。
可张上不一样,至今,他都没做过亏心事,所以苗克邦才怜悯他的才华,别一步踏进去毁了自己。
煤老板们兴致而来,败兴而归,却都不死心,尤其章鑫名。
巨大的利益可以令人疯狂,拿下督图村,资产翻几倍都不难。
眼睁睁看着露天的黑金,却开采不出来,就好像一夜暴富在眼前,逆天改命旦夕间,你却硬是没那胆量去“富”。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章鑫名还是决定试一试。
……
张上虽说不参与督图村的事,但对村民们挺敬佩的。
以己度人,换了自己是村民,一定也会拼死保护家园,哪怕拼得全村人亡尽。
章鑫名回去招兵买马,联合十几个黑口子的煤老板,准备大动干戈。
其实张上想私下劝劝他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年头什么都能挡,就是不能挡别人发财的路……
各人自有造化,随他去吧。
除了煤老板急,督图村上头的人也急,煤价一小时一涨,拉一卡车煤在半道上走两天,去了卖煤地就得比原定的涨半成价格,疯狂得不要命。
为了车上多拉一点煤,为了赶速度,超载,超速,各种违章,都是小菜。
那些年头最挣钱的公务员知道是什么吗?
交警!
在公路上值一个夜班能干回三万块钱去,直接带着验钞机去的,比加勒比海盗都牛掰。
……
看着眼前的督斯图旗长,张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皮肤黝黑粗糙,就像是被烈日晒干了的土疙瘩,浑身带着一股山土气。
穿着破旧长袍,洗得没了颜色,脚上穿一老旧帆布鞋,诉说那里的穷困潦倒。
也不知道是谁给出的馊主意,更不清楚人家从哪打听到的朱新宁,直接找公司来了,指名道姓要见张同学。
“我们督斯图百姓生活困苦,又地广人稀,除去养殖业,没有可以发展经济的方法,连教室都没有洁白的墙壁,也没有明亮的电灯,有的只是布满裂痕、年久月深、发白的黑板,上头印着贫义工程的字眼。”
“我这趟来,也是旗里努力拼凑出来的车钱,呼图家的孩子该到上学的年龄了,这钱本来是准备支助他的,好考上大学带领我们脱贫,如今被我浪费……”
老旗长讲了很多,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还时不时偷偷打量张同学的反应。
见他不说话,就一直不停地诉说人间悲苦,说让你抹眼泪的惨事。
张上烦躁地用掌心撑着额头,知道老旗长的来意,让他拿下督图村煤矿,发展地方经济。
你拿了煤矿,得修路吧,不然煤怎么运得出去。
得雇人下矿吧,而且得雇当地人,不然那山沟沟里谁愿意去?
得建设煤矿吧,得买钢买铁买水泥吧,得让矿工们吃饭吧,买菜买米买粮食,在当地各种买买买,自然能带动消费。
最后还得给地方纳税,这才是大头。
可是,这矿哪有那么好拿?
“老旗长,不是我不愿意去,你先把督图村民们的工作做好,我绝对没二话。”张上说。
“……”我要能做得了督图村的工作,还来找你?
见张同学推诿扯皮,老旗长清楚,不来点硬货是不行了……
“求你了……”眼泪鼻涕一齐流,当下就要从椅子上出溜下来,给你跪了。
让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家开口求你,还下跪,这得是多遭雷劈的事?
张同学赶紧一把扶住人家,自己先跪了,爷爷,我求您,我也不容易啊,这仗一开,尸横遍野,说不准连我自个都得搭进去。
“老旗长,您可不敢这样,不然我走了啊。”张上朝门外示意,作势欲走说:“已经有人准备拿下督图村了,用不着我出面。”
“他们不行。”把脑袋上戴着的毡帽拿下来直接擦了鼻涕,然后把糊鼻涕的地方往衣服上蹭一蹭,再戴上,肯定地说:“他们没你有实力。”
“……”这指定是被人给洗脑了。
张上暗暗寻思,很有可能这是挖了坑让你跳。
等你攻打督图村的时候,暗中拍下血腥场面,再曝光出去,立马就能让黑金帝国摇摇欲坠。
以前他不会这么想,可是苗克邦的提醒,让他开始如履薄冰,压力很大。
想了想,见老旗长誓不罢休地样子,张上只能说:“先让我前头那波人试试吧,如果他们拿不下,我再想办法。”
“好好好。”老旗长眉开眼笑,笑得就像破布鞋炸了线似的。
站门口喊一声隔壁的史可,张上吩咐说:“把老人家的车费给报销了,再给买张回去的车票,另外赞助一万块钱让他带回去。”
“嗯,好。”史秘书回应。
“我不回去。”一听让他先回,老旗长不干了,干脆往地上一瘫,“你和我去,我才回。”
“……”人老了真不好哄,张同学无奈,只得说:“那您先在这住两天,等我有空了和您一块去督图村看看,不过先说好,我要是无能为力,您可别赖我。”
“你一定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