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常寻煞有其事地支着下巴思忖,懒懒散散的调调,给他支招:“给钱,买包,再不济,”他看容历,笑得不怀好意,“睡了再说。”
混账东西。
容历惜字如金:“你可以出去了。”
霍常寻笑骂了句,起身走人,刚到电梯口,随意抬头,就瞧见对面楼梯间里白色的裙角一晃而过。
呵。
这么喜欢穿白裙子。
他顶了顶腮帮子,双手插兜,跟过去了。那姑娘去了天台,蹲在那里掉眼泪,抱着膝盖一声不吭地把眼睛哭红。
霍常寻只觉得那妖风作怪,偏偏吹起女孩的裙摆,又偏偏只掀起一角,白色脚踝若隐若现。
真他么晃他的眼!想给她撕了!
他靠在门口看着,点了两根烟,抽完没什么耐心了:“哭够了?”
抱膝蹲着的人被毫无预兆的说话声吓了一跳,猛一回头,眼泪都来不及擦,红红的眼眶里水蒙蒙的,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你在这多久了?”
他把手里的烟蒂摁灭,扔进垃圾桶里:“没多久,抽了两根烟。”抬了抬眼皮,瞧那双通红的眼,“这次又哭什么?”
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哭得这么让他想欺负。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睛,红得更厉害,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偏生,很倔:“这是我的私事。”
说完后,她起身离开,裙摆带起一阵风,风里有淡淡栀子花清香。
霍常寻抬了修长的腿,把门口的路给堵了,她瞪他,像只生气的兔子。
这样子,更让人想欺负。
“纪菱染,”霍常寻似笑非笑,“你要不要跟了我?”
兔子立马急了。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她显然不会骂人,气得小脸通红,“你不要脸!”
呵。
这只兔子急了都不会咬人。
真他妈纯,想搞。
霍常寻被这气急败坏的小姑娘逗笑了,放下腿,从口袋里摸了张名片塞在面红耳赤的小姑娘领口里:“这是私人号。”
纪菱染只在偷闲居弹筝时,听人谈起过霍常寻,知他是个十足的浪荡子,她很是厌恶,气得说不出话,把名片撕了,想不到骂人的话,又骂了句不要脸才跑开了。
霍常寻在后面低低笑出了声,摸到烟盒,又点了一根,容家人总怕他带坏容历,哪里知道他们这群发小抽烟喝酒全是容历带的。
夜里,起了风,晚春的月色还有几分凉意,十一点,万家灯火明明灭灭,小区的正门外,靠边泊了一辆车,车窗开着,一只手伸出来,中指食指间夹了一根烟,白烟一缕,安静地燃着。
那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烟蒂,将烟灰抖落,然后手伸进去,开了车。容历走下来,摁灭了指间的烟,才拿出手机拨了号。
“喂。”
夜深,声音也有些慵懒。
容历听着。
“喂。”没有得到回应,萧荆禾又喊了一声。
他开口,刚抽完烟的嗓子微微带着几分哑:“我是容历。”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
她问:“你调查我了?”不然,哪来的号码。
容历认:“嗯,查了。”她的电话、住址、工作地,甚至身份证,他全都查了,“我只是想跟你联络。”
他只是怕再把她弄丢了。
萧荆禾没有追究,只是不太确定地问他:“你以前认识我?”她停顿了会儿,“在电梯里,你叫了我的名字。”
他叫她阿禾。
除了最亲近的人,没有别人这么喊她。
他沉默了须臾,说:“不认识,偶然听到的。”
偶然真多。
《帝后》里的定西将军也唤阿禾。
“你是《帝后》的原作者吗?”她知道帝后的作者叫容历。
他嗓音低低沉沉的:“嗯。”
果然,签售会那个‘容历’不是作者,这个容历才是。也怪不得他喊她阿禾,他求她不要去西北,他看她时目光痴缠。
萧荆禾说话的语气疏离了几分:“容先生,我不了解你们作者对一部作品的投入会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不是你书里的阿禾。”
她想,他大概还在书里,走不出来,就像她一样,她也会夜夜入梦,梦见兵临城下,梦见炎泓帝在城墙上哭着喊阿禾,恰好,她也叫阿禾,或许他这个作者只是在她身上找到了钟爱的影子。
容历否认得很快:“不是这样。”
前世今生,他不知道如何同她讲诉,谁会信呢。
“可不可以,”他语气放得很低,“可以不可以见面?我在你家楼下。”
她没有迟疑:“很晚了,不方便。”然后,她挂了电话。
然而……
啪,自己打自己脸了。
五分钟不到,她提着个黑袋子站在了小区门口。
容历把手里的烟下意识藏到后面:“阿禾。”
她晃了晃手里那个黑袋子:“我只是下来扔一下垃圾。”她走出小区,把袋子扔在了外面的大垃圾桶里。
其实,每个层楼都有一个大垃圾桶,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跑六楼,而且垃圾袋里只有一片敷到一半的面膜,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连面膜都没洗干净就跑下来了。
容历看着她,站在路灯下笑。
她脸上还湿漉漉的,很是窘迫:“你笑什么?”
他眼里盛了欢愉的笑意,目光比月温柔:“我很开心。”
萧荆禾就觉得他在笑她。
她不看他,看着垃圾桶。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