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你的包,”司机兼通讯员小苏把王淦青送到家门口,把车钥匙和公文包递给他,平时这车钥匙也在他这放不了几天,何况是年底,领导说不定晚上也会去他的领导家送礼呢。
饭菜已经摆上桌,儿子还在看电视,看着老婆端着排骨汤过来,他把椅子在地上一拉,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唉呀,你们轻点好不好,”儿子在那边不耐烦的叫。
“你这是给谁甩脸子呢?”他老婆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也拿起一把椅子在地上一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上脸了?”
“你说说你,我在办公室刚跟你说完从长计议,你倒好,一下楼就让人下不来台,说他女儿也就算了,还说他长相!你以为那些当时看笑话的人心里就好受吗?唇亡齿寒你懂不懂?和老黄一样的人不少,年纪一大把还被你一个婆娘指着鼻子数落,由人及己,他们笑话过后,不会感到心酸吗?
别人到家里来,你冷嘲热讽的说几句,他们只有受着,在工作的单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谁受得了?你以为镇政府他妈的你当家啊,你以为我在镇政府就可以一手遮天吗?都这个时候,你不在家里呆着接待那些上门的人,还有闲工夫跑到单位去撒野,你是嫌我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吗?”
他这么长篇大论的一大通,把他老婆的气焰打了下去一点,“可我就是气不过,镇上的两个厂,你又是批地,又是免这个费那个费,可逢年过节的。他们送了什么,不是烟就是酒,都是些大路货。去年女儿出嫁,这么大的事。他们送了什么,一家一千块钱,今年你妈大寿,他们送了什么,还是只有一千块,你再看看贩铁砂的那个老方,家里哪一次有事,他送礼少于三千的?
你也知道了。老方的婆娘下午过来跟我说,冯家那个还在读书的儿子,只是和黄承中那个丑八怪的女儿处上了对象,就要给她买一辆几十万的车,你算算他们家有多少钱?给你就打发这么一点,他们把你看在眼里了吗?”
之前大家说的镇里的首富,是镇上贩铁砂的老方,就是买了辆捷达的那家,下午派老婆过来到镇长家送年礼,各种滋补品加现金。又在三千块朝上,是所有送礼的人中最扎实的,两个女人闲聊的时候。老方家的就对镇长老婆说起了这些天镇上在传的事。
老方家提起这样的事,肯定也是成心的,去年以前,他们家在镇上风光的很,哪知道山旮旯里的冯家,不知道在哪走了什么狗屎运,一下就投资几百万在镇上办了两家厂,轻轻松松的把他们家甩开了十万八千里远,难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以前也没少在镇长老婆面前上过眼药,这一次效果最好。
镇长老婆听了。果然坐不住,急匆匆的送客之后。就跑到镇政府里找王淦青,王淦青听了难免也有些不爽,不过,在单位,有些话不好跟自己婆娘细说,只说从长计议,没想到她一下楼,就和黄承中呛了起来。
“他们当然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背后是谁你知道,可是你知道冯家背后是谁吗?除了方市长,他们家公司的总裁,是省计委主任的女儿,那是经常能见到省领导的人,你还指望他们怎么做?大清贤后
王淦青这一番话,有软有硬,其实还是硬的多,轻轻飘飘的就把自己老婆当众侮辱自己下属的事揭过了,听起来好像是道歉平事,但这口吻一点也不像,没办法,土皇帝做的时间长了,说话做事,不知不觉间,就很有美帝的几分风采。
当然,要是老婆今天侮辱的是冯振昌,王淦青肯定不会这么处理,怕是早就带着老婆给人登门道歉,说不定还要当面扇那个婆娘几巴掌,好让人出出气,可是,就黄承中一个没背景没根基的手下,说了也就说了。
黄承中“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刚才,几个同事把自己送回家后,都闭口不提之前的事,热闹了一阵子,也就散了,没谁还说要他请客。
在一双女儿面前,这样的事他当然也不会提,只是这心情,就和老婆酿坏了的米酒一个味,苦涩的很,他借着送人,一直呆在院子里抽烟。
镇长的这个电话,更是让他连生气的劲也提不起来,“爸,外面这么冷,快进来吧,吃饭啦!”黄静萍在门口叫他。
黄承中勉力挤出来一个笑,“我这就来。”
王淦青给黄承中打完了电话,想了想,稳妥起见,还是给冯振昌打了个电话。
“王镇长你好,过年好!”电话那边好像很热闹。
“没打扰吧冯老板,”王淦青笑着问。
“没有的事,我们一家人在我岳父家,”
“呵呵,你家公子和姑娘都回家了吧,是该见见外公,”
“对,他们都回来了,镇长你有事吗?”那边梅国胜又在催他喝酒。
“没什么事,就是冯老板你是个大忙人,我怕过年的那几天,你电话都打不通,这不是提前给你拜个早年吗。”
“镇长你太客气了,我哪经受得起,先祝王镇长你龙年龙马精神!”
“呵呵,谢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
“王淦青打的吗?”梅国平问。
“是,就提前拜个年。”
“这有点不像他风格啊?”梅国平有些疑惑。
当砖厂厂长以后,他也去王淦青家好几次,也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连好茶都没喝上一杯,特别是他家那个婆娘,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