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于恒才懂得,千言万语都抵不过心有灵犀来得更有力量。这力量并不单单体现在它可以是不费口沫的便利,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契合感应足以慰藉许多伤痛。
“多……”一个谢字,于于恒而言,已然是强弩之末了。
“于恒?”之前还紧紧捂着肚子的双手此刻却是滑落在地,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支撑。无论凌珏如何去呼唤他的名字,于恒都再也没有反应。
生生死死也算平常,是谁人都逃不过的一个事实。此前通过别人的言谈也好,前人的记述也罢,甚至是有过些交情的人与生死擦肩而过的某些时刻,凌珏都以为,他能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
直到此刻,真正对有他影响的人还是走到了这一天的时候,他才懂得,原来自己也不过是红尘俗世中的一颗小小尘埃。
平凡、渺小,抵挡不住命运的洪流,是上天轻而易举动动手指头便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的凡世大众罢了。
人的生命可真是脆弱,片刻之前还活蹦乱跳,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此刻却是要比坚硬的石头还冰还冷。
凌珏将再无知觉的于恒放平,撑着膝盖才缓缓直起了身子来:“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我如今落在了你们的手里也是实力不济。这些我都愿赌服输。只是为何,要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那只不过是刀剑无眼。”官兵耸了耸肩,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但他却不知,正是他这般的姿态,才是真正惹人厌恶的地方。凌珏指着地上被夜风吹拂得冰凉的尸体:“那伤口上的毒你又作何解释?”
“那便只能怪他了。”好像没有听清凌珏说了些什么似的,仍旧在自说自话着:“屡次劝诫不听,偏要来充什么英雄好汉。这,便是与朝廷作对的下场。”
于恒的死,于亲者来说是一种痛,于仇者来说是快。但对于想要利用他死去的这一事实的人来说,不过是杀鸡儆猴。
于恒的死,引不起官兵们的悲戚。一个与朝廷作对不知死活的人,下场就是这般。但若是其人的死,还能发挥一二余热,那也算是为朝廷出力,弥补他犯下的错误了。
所有的官兵都是一样的想法,又用着同样的眼神看向了白羽山庄的众人。
此时满目望去,四下皆是一片狼藉。一看就是刚经历过一场乱斗的模样。
但这种满目疮痍的荒凉感并没有停顿太久,为首的官兵一首令下,所有的官兵便已经齐齐聚拢了上前。
凌珏还没有丧失理智,即便武功再高,要想突出包围圈,除非是插上一双翅膀。
他一手紧紧攥在了剑柄的位置上,一步步地后退着,整个动作都显得极其地小心谨慎。因为步速的慢移,导致凌珏每一个动作都不能被放得过大,衣裳间摩擦的细碎声响都听得尤为清楚。
就在柔软布料的摩擦间,他听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声音。眉心一皱,再用心去感受这细微的变化之时,凌珏才反应过来了那是什么。
安宁送他的炸筒,说是可以起到异常不错的效果,但很可能是没有经过任何试验的失败产品。
不管了,凌珏咬咬牙,就算是倒霉碰到了一个失灵的东西,也总比活活被围困至死要好。他还要留着一条命去好好问问,剑锋之上淬有毒液究竟是谁的主意。
拔出炸筒,凌珏的手竟是微微发着抖,只一横心闭眼,他便将那似球形的东西给扔了出去。
事实证明,安宁说的似乎并没有错。那是一个炸筒,确实不能以貌取物。
随着砰的一声炸响,围绕着他的人群起了骚动。只是,这场景怎么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
既没有什么人被炸飞,耳边传来的噪音也没有那种慌乱逃窜的感觉。若说有哪里不一样的,似乎就只有一片怎样也散不掉的白烟。
正思忖间,凌珏却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忽然有什么人似是挤开人群靠了过来。没有解释什么,对方只是拉起了他的袖子就走:“掩住口鼻,跟我走。”
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也不知这个人又是谁,但凌珏却任由着对方将他带出了一片白烟的笼罩之中。
白茫茫的四野里,凌珏似乎只能看到各种人影交杂堆叠在了一处,且不断地移动着。
还有什么人在主持着慌乱的局面:“都别慌!站稳了,不要相互推搡。”
但那都是离他越来越远的东西了。凌珏虽然看不到,但却能听得清楚,正是这只手的主人将他带出了包围圈。
也不知跑了多久,凌珏甚至喘起粗气来,前面的人才收回了他的手来:“珏公子,你快走吧。”
“安宁?”凌珏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还有安宁身边的杨潘几个人。安宁是早早地知道那炸筒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在烟雾一起的时候就混进人群将他带了出来。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那炸筒原本就是安宁的东西,对自己的东西再也清楚不过原本就是无可厚非:“这压根不是什么炸筒,其实就是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安宁挠挠头,对自己使用的这上不了台面的小小伎俩很是过意不去。他先是朝着杨潘使了个眼色,才又面向了对此后知后觉的凌珏:“珏公子啊,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赶紧先走吧。”
杨潘连连点头,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拉扯不止,那他们此前一起扯下的这个谎言可真就一文不值了:“是啊,珏公子,安宁他虽然是成心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