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只觉自己气血上涌,母亲和哥哥的关系紧张,如何缓和是她一直头大的问题。既不想太过刻意的追求,毕竟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自然得好,却更不忍心看着他们二人一个比一个难堪。
刚才不提帮哥哥整理仪容,也是一时糊涂,还以为凭着她的旁敲侧击,这反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
凌玥凑近凌珏身边,拉着凌珏行礼道:“娘亲今儿个的兴致真好,满屋子的花香,比以往点那个熏香好了不知多少倍。你说是吗,哥?”边说还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的凌珏。
“熏香之气长久不散,更可宁神静气,比照料花草来得可是方便多。”大长公主好像并没有发现儿子的异常,只字不提他的妆容问题。只是顺着凌玥的话题接了下去。
“呼……”憋在心间的一股气吐了出去,凌玥弯起嘴角:“娘这是口是心非,您既然觉得照料花草是件麻烦事,那府里余梦园里成片的牡丹又作何解释?”
大长公主无奈地摆摆手:“本宫怎么养出了个只会窝里横的女儿,你们还是坐吧……”待凌珏兄妹落座在大长公主身侧时,大长公主正了正身子,猝不及防的话题一转:“珏儿,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就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凌珏缓缓站起身,“是儿子的疏忽。”母亲问话,偏偏她又是个极重礼数的人,凌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与怠慢。
不等大长公主说什么,凌玥反而搭腔:“这明明不关你的事。”哥哥此举让她心里如何安稳,凌玥扭头正色回答:“是玥儿,可,可没想到,这双手什么都做不了。”
“行了。”大长公主揉了揉眉心,最近的麻烦事不少,像这样的小事她根本没有挂在心上。只是堂堂世家公子,将来无论如何,都是要继承爵位的人,举止行为怪异,她这个做母亲的,好歹也得过问一下。
一顿饭用得各怀心事,气氛异常紧张,终于用完了,凌玥和凌珏二人便双双告退了。母亲这些年来一直都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参禅礼佛,他们一般没有什么事是不会去打扰她的。
看着一双儿女离去的身影,大长公主轻轻叹了口气,在婢女明月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来:“本宫对这些暗流唯恐避之不及,但现下,又不得不为他们筹谋一番。”无奈又无力的感觉打从那年起就一直形影不离,视而不见,并不意味着就可以高枕无忧。
却说另一边,赵姨娘的屋里,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皆生了一肚子火气。
寒霜失魂落魄地回到凌瑶身边,面色白得厉害,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让人看了更加心烦意乱。凌瑶忍不住推搡了一下寒霜:“最见不得你这个鬼样子,说,又怎么了?”
她这也是恨铁不成钢,寒霜的这幅模样摆明了就是自己在府中境遇的真实写照。因此,她眼里容不下沙子,更见不得就连身边的下人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惨样。
“珏,珏公子说……”寒霜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好像这话原本是出自她口中一样。
一声冷哼从一旁立着的凌瑶嘴里发出来,既然是凌珏说的话,那必定没有什么好盼头了,她可犯不上自找没趣,“行了,闭嘴。”
盛怒之下的理智极容易消失殆尽,这股冲天的怒气外加怨气,使得凌瑶的眼神冰冷怨毒,冷冷扫过寒霜不说,连带着赵姨娘都不能幸免。
赵姨娘年轻时也心高气盛,嫁为人妇,即使头上永远压着一个大长公主,这股子生来就带的气劲到底也没有消减多少。看到女儿这样的态度,自然是怒气冲天,咬着嘴唇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也不能全怪瑶儿不是,她娘家赵氏原本家产雄厚,说不上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富甲一方。她嫁给平阳侯的时候,他凌文哲还什么都不是呢!
哪能料到,本该高他一头的自己转眼就成了妾室,只因那平阳侯不知怎的偏偏看上了最不得宠的大长公主。但说到底,公主就是公主,过府之后,整个凌府就再也没她什么事了。
正这么想着,那边视野里不知何时淡出了一个身着素衣白裙的女人身影,目光上移,嘴角娴熟地一勾,立马换做了一幅笑颜:“今日姐姐怎么得空,居然来妹妹这里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凌瑶也立马转向了门边,福身行礼:“见过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寻常世家的公子姑娘都该唤正室一句“母亲”,无论愿意与否,这都是不成文的规定,可人家大长公主就是容不下她。想到这里,凌瑶眸底的神色又黯淡了几分。整个人都好像和房间角落里的阴影融为了一体。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其实心里疲乏极了,侯府的女人争斗再怎么样都比不得那有着三千佳丽的后宫,那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无底洞,女人一旦陷进去了,不斗个你死我活,哪里肯抽身退步。女人面皮上的真假,她就是闭着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长公主深深吸了口气,把这些不适都一一忍了,方才开口:“赵……妹妹,瑶儿的婚事你可有打算?”要不是有所求,她才不会称这个女人为“妹妹”。
赵姨娘的笑容终于僵在了脸上,正妻是公主,她自然是比不上的,因此再多的不甘也都只能吞在肚子里,让它做一辈子的秘密也好,一生的耻辱也罢,都没有什么余地可言。
但是,瑶儿的婚事……想让她妥协,休想,她几乎是第一次摘下了对大长公主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