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可再做……
秦秋水的心里微微有些苦涩。
如果说去治病救人,力所能及地为家族出力,在长辈眼中看来却只是抛头露面四个字就可以完全概括的。
那么这世上还有很多原本能够做到的事情岂不是都要一一与她挥袖作别了吗?
可是……秦秋水咬紧了下嘴唇:“秋水以后定当收敛。”
这种事情只能让步,却不能任由旁人牵着鼻子走。
纵然对方是太后,纵然这位太后是家族敬重的长辈,一个人的心志也万万不会随着外物的影响而改变的。
“哀家知道你对陛下有情,也不忍看家业无人接手。但是……”太后从塌上缓缓起身,走至秦秋水的身侧:“总该做出取舍,这才是聪明人的决定。”
似乎是话里有话……
凌瑶打量着太后的神色动作,妄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用来佐证某些并不成立的想法。
“秋水明白。”秦秋水虽然低垂着眉眼,但脖颈依旧直挺挺地立着。
“如此自然是好,哀家也乏了,你就先回去吧。”太后不过就是从塌上起了个身,却说自己乏了,看来也不过是措辞借口。
凌瑶耳中听得分明,太后说的是一个“你”字,不是“你们”。
“是。”待秦秋水退出寰熙宫里,房里静得骇人。
凌瑶似乎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里了,只有泛白的指节紧紧抓着衣裙。
“瑶姑娘,也想做皇妃?”直截了当地质问,倒颇具太后威仪。
凌瑶自然还要假装矜持一番:“皇妃之位岂是瑶儿敢觊觎的,瑶儿所求不过常伴陛下左右,做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儿就好。”
一声冷笑,自头顶上方传来:“你处心积虑代替家妹入宫,又设计污秋水闺誉,现下又何必装腔作势?”
“瑶儿惶恐,实不敢瞒哄太后与陛下。”凌瑶慌忙跪倒在地,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
若太后因为她代替凌玥入宫而心生不满,大可不必召见。
至于那秦秋水,清者自清,她再怎么污蔑都没有用处,但太后不也照样借机敲打了秦秋水嘛!
证明,太后对于此举不喜,却也不到厌恶的地步。
她和别人不同,没有家世背景,没有上佳姿色,唯一可以一比的就只有心机。
心机这个东西,按理来说,是藏得越深越好。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若没有太后看得上眼的心机,这条路势必会被完全堵死。
“哀家瞧着,你可一点儿都不惶恐。”太后忽而笑道:“李代桃僵,巧舌如簧,在这后宫也算常见。但只有那么一点,哀家希望你记住了。”
凌瑶抬眼,对上太后一双沉寂如水的眼眸。
深红色的口脂覆盖在嘴唇上,让原本面无表情的太后看上去俨然如审判犯人的官员:“永远不要让哀家听见你对陛下一片真心此等言论,不然,休怪哀家……”
这话中的意思十分明了了,凌瑶一个叩拜在地:“只要太后娘娘信得过,瑶儿自当成为您手上的一把利器。”
管太后娘娘打得是何算盘,她凌瑶只要顾好自己就行。
“太后,这……”杏子目送着秦秋水和凌瑶二人先后离去,只觉越发摸不透太后的心思了。
弦儿同样一脸茫然,她走到门边,确认遣散了闲杂人等,才折返过来:“秋水姑娘虽然性子软了些,为人和善,可奴婢瞧着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当年跟着太后娘娘入宫的时候,杏子弦儿不过才是个两涉世未深的丫头片子。忽而多年过去了,待字闺中的二人都熬成了宫中的老人。
阖宫上下,宫女太监们见了二人都要尊称一声“姑姑”,谁让人家不仅资历老,更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太后心下了然,杏子弦儿是什么意思她不是不知道。放着近乎完美的秦秋水不用,却为何要培植一个心怀不轨的凌瑶?
这一切也不过是有着她自己的考量而已。
太后沉声解释:“秋水的样貌才情皆为上品,的确是哀家物色的后位不二人选。可她同时也涉世未深,再好的璞玉都是需要雕琢的。”
杏子依旧不太明白:“容奴婢说句不大中听的,找凌瑶来岂不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弦儿深谙宫中作弄人的手段,同样觉得此举实在操之过急了些:“那凌瑶心思歹毒,只怕秋水姑娘这块璞玉未能成型,就要夭折了。”
她们二人所言,太后又何尝没有想到过。只是后宫从来不乏争斗,不是凌瑶,也会有别人。
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语气和笑容一样淡然:“若轻易就被别人打败,只能证明她不是哀家要找的人。”
后宫的确是个荼毒人的地狱,任多么有棱角的人都会在这里被磨得圆滑世故。旁人不见旧时的模样,就连自己都认不出层层面具下的样貌。
无数个只会为风花雪月伤感的少女一步步变成了传闻中最毒妇人心的代表。
杏子和弦儿彼此互看了一眼,太后的转变也不是一朝一夕了。
她们只道是太后见惯了宫中的阴暗面,虽然唏嘘感慨,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
殊不知,太后的思虑更深一些:“凌瑶素与平阳侯府不和,二者这微妙的关系,若加以利用,或可互相牵制。”
凌瑶显然不知她这颗棋子完全沦落到了逼出秦秋水潜能的存在,更不知她被太后视为牵制平阳侯府的力量。
她所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