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房屋上的瓦片刺啦作响,在暗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刺耳。阿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子一抖一抖地颤栗着。
秦秋水转身轻轻拍拍小丫鬟的手臂,以示安慰。她自己反而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一个一袭黑衣的人从屋顶滚落,除了砸到地面的巨响声,还有那人实在抵挡不住如此大的冲击力而发出的闷哼声。
“姑娘,您别过去。”阿若拉着自家姑娘的手臂,戒心一向很大的她,几乎不用思量,脱口而出:“这大半夜还从屋顶滚下来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还是官府缉拿的要犯呢!”
秦秋水淡淡笑着,声音也似乎很淡,却很坚定:“若是为了不一定的说不定,而耽误了一个人,那么我会心里难安的。”
她走近黑衣蒙面的人面前,那人似乎也感到有人在靠近,艰难地支了支身子,奈何伤势太重,一切都是徒劳:“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你。”
“唔”紧接着便是倒抽冷气的声音,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我不动可以,但是你的伤应该及时处理才对。”秦秋水借着夜色中那星星点点的薄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如此的提防别人,出口就把杀人挂在嘴边,当下就对他的身份有所了解。
纵然他一身黑衣,血色不至于显眼,可是那些未干涸的液体汩汩流动可不是颜色能遮挡得住的,还有那些刺鼻的血腥味,同样,也不是一身黑就可以伪装的。
秦秋水沉声道:“你作为一个杀手,难道还怕一个弱女子不成?先把伤口处理了,到时候你若还担心我泄露了什么,大可以杀了我。”
秦秋水叫来不情不愿的阿若,二人一起把他抬进了妙春堂。
“姑娘,您就不怕他伤好了之后,真的恩将仇报?”阿若看着赵涵着急忙慌地拿出药箱,却稀里糊涂撒了一地纱布药罐的样子,既有些无奈却还担忧地问。
秦秋水的眼睛看着赵涵略显笨拙的动作,嘴里却不忘回答:“当时的他说话都如此费力,杀人,不过是强弩之末。”至于事后嘛,他再没有道理对医馆的人出手吧?
“原来如此。”
只是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来路不明的杀手一睡就整整昏睡了三日,直到今日秦秋水来到妙春堂里,已经是第四日起了。
“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尽管用上便是。至于他的情况,不要和任何一个人提起。”秦秋水转身,再三确定了斗笠戴得正好,才出了妙春堂。
迎着暖阳,她的内心有些踌躇。此人是正是邪,自己救了他,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秦秋水忽然心里有些没底起来,只盼着一切都等他伤好了再说。
而此时的平阳侯府内外,一片嘈杂喧嚣。这一切皆是由于他们的新邻居——苏云起要搬来了。
凌瑶的身子仍不太爽利,但碍于少将军的面子还是跟着凌府众人一字排开等了起来。
凌玥跟在哥哥凌珏的身侧,不住地揪扯着自己的长发,心里反而因为苏云起的到来惶恐不安。
算起来,好长一段时日没见过无影了,本来还盘算着,再怎么样,都能在苏云起搬来之前见上一面,也好商量个对策出来。
“哎,来了,来了。”知秋站在凌玥身后,使劲摇着凌玥的胳膊。
凌玥有些心不在焉,含糊问了一句:“谁来了呀?”
夏桑忍不住嗤笑,眼神却早被那翩翩少年勾了去:“是苏少将军,他来了。”
黑压压的人群果真朝着他们移来,苏云起招手吩咐众人:“你们先去收拾收拾。”
几路人马各自扛着东西散开,而苏云起则循规蹈矩地向平阳侯行礼:“云起见过凌世伯。”
苏云起这孩子为人谦逊,平阳侯对他是欢喜得不得了:“不必多礼,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差人来说。”
“那,云起就先谢过世伯的好意了。”苏云起再抬眼的时候,不自觉地在人群中一晃而过,不费吹灰之力,一眼就看到了正低着头的凌玥。
和一群翘首以盼的人不一样,他们要不然是艳羡,要不然是有些妒色,而无论哪一种情况,都是他习惯了的情景。
她,还是那么的别具一格,只是,怎么有些黯然神伤?
苏云起心口闷闷的。恶语伤人六月寒,他对凌玥说的那些话,想必是真的伤了她吧。以至于到了如今,还不能敞开心扉接纳他。
“姑娘!”知秋利落地铺好床铺,歪头看了一眼斜趴在窗边的凌玥:“您怎么心情不好?该不会还是因为少将军吧?”
“苏云起?”一时恍惚,凌玥摇摇头:“看起来,我像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知秋故意歪头思量许久,“那得让婢子好好看看。”说着,便要凑上前来。
凌玥揉揉她的脸蛋:“你还真是想对了,我就是斤斤计较的人,不知道,你是不是呐?”
看着凌玥还有心思开玩笑,料想也不是心情不好的缘故。知秋打了个哈欠:“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婢子就先退下了!”
其实凌玥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只是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免得惹人生疑。
“我还不睡,但你回头告诉她们,今夜不必在廊下守着了。”凌玥可不想再分心神去应对什么了。
知秋有些犹豫,想劝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张了张嘴:“是。”
瑾瑜园里梨花海棠再难盛放,算来凌玥也真的有许久不曾见过无影了。
说实话,不担心是假的。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