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将该交代的全都交代完,没有在这里多呆,便说了告辞离开了。
等那人走后,大厅内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大约是对于这样的转变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没多久,青儿在我身后说了句:“小姐,咱们还是先让孩子们进屋休息吧,他们都累了。”
听青儿如此,我便从椅子上起身,然后从她手上接过了淳儿,青儿等我将淳儿抱稳后,手才收了回去。
很快她便对站在那的菊香说:“把东西收起来吧。”
菊香反应过来,便点了点头,立马伸出手将桌上的船票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青儿牵着小鱼儿,我便抱着淳儿去了,几人便朝偏厅的房间走去。
淳儿累极了,在我们将他从大厅抱到房间这段时间,他也未被吵醒,依旧在那熟睡着,小鱼儿被菊香他们带去院后清洗身子了,我便坐在床边,望着淳儿熟睡的脸发着呆。
青儿也伴在我身边,同我一起望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青儿便在我身旁轻声问:“您怎么想的。”
她问的,自然是走不走这件事情。
这里天气极热,熟睡中的淳儿,满头都是汗,我拿着手帕替他擦拭着额头,一边擦拭,一边说:“你觉得我们有的选择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来这里由不得我选择,离开这里,更加由不得我择选,你如此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青儿说:“我们自然是听从先生的安排,只是容您考虑的时间不会太长,小姐,咱们这一走,想要再回来,是永生永世都不在可能,我们应该都清楚金陵那边突然来的决定意味着什么。”
青儿说到这时,大约也不想再将话说的遮遮掩掩,她也不再忌讳了,而是直接说:“纵然先生从金陵脱身,但我们都清楚,他的身子绝对撑不过明年,先如生今将小鱼儿少爷还有淳儿少爷送来这边,想必也是因为这点,他已经是个注定了的人,所以离与不离,对于他都没有多大的意义,重点全在您身上,想必先生这样的决定,不过是挡在金陵做最后一博,护您周全。”
青儿这个时候,跪在我面前说:“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格来对您说任何的话,可青儿在这个时候还是不得不对您说,请您务必要听先生的指示彻底离开这里,两个孩子不能没有您。”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青儿这些话,我竟然有些想笑,我停下替淳儿拭汗的动作,然后偏头看向跪在那的青儿问:“你以为我会留在这陪穆镜迟共赴生死?”我笑着说:“青儿,你想太多了,我没那么伟大,更加不会因为他做出这种傻事情来,你大可不用担心我不肯走这件事情,如今小鱼儿和淳儿都到了我手上,我倒是比任何人都急着从着破地方离开,而且、”
我又沉默了几秒,又说:“我等这一天太久,只有他死,我所有的亲人,才能彻底安息。我比任何都高兴,他穆镜迟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瞧着地下跪着的青儿,开心的笑了出来。
青儿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来,她低头沉默着,也不知道她跪在那沉默了多久,没多久青儿又说:“我知道,您还在恨着先生,您也恨着我,当初在袁家——”
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我忽然对她怒斥了一声说:“你别跟我提袁家!”我冷冷看向青儿说:“你们的所作所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释怀,包括你。”
我冷硬着脸,将头别了过去,没有再看跪在地下的青儿。
袁家,袁家这两个字,承载了太多我不愿意想起的回忆,它就是我悲剧的开始,对穆镜迟恨意的开始,我再也不想听任何人提起袁家这两个字。
我坐在那,压下心间的情绪,便闭上了双眸。
青儿见我如此反应,她并没有立马停止这个话题,反而是将整个身子全都趴在地下,她说:“奴婢知道,奴婢所做的那些事情,对您是一种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为了惩罚我自己,我在菩萨面前发过誓,将永生都不会嫁人生子,来偿还我的罪孽,好让您失去的那个孩子安息,我知道,您没有要奴婢的性命,是念着以前的那点情谊,您越是如此,青儿心里越是对您愧疚,可如果时间倒流,再次回当初先生,青儿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
我扭头看向青儿。
她趴在地下,声音哽咽着说:“其实奴婢一直未曾告诉您一件事情,先生当初或许是对您存在恨意的,可那个孩子,他让奴婢下手时,也并非是他真正的本意,先生在下决定的那一刻,奴婢从未见他如此难过过。”
我实在不明白她想和我说什么,我冷眼瞧着她。
青儿这时却抬头看向我,红着眼睛说:“小姐,先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子嗣,您知道吗?”
我不是很懂她这句话。
跪在那的青儿哭着说:“他身上所中的毒,毒性极强,那一次若不是韩医生他们极力保下先生的命,恐怕先生根本活不到现在,他能够活下来,并且活这么久,已经是个奇迹,更别说有自己的子嗣了,那次您姐姐给先生下的毒,已经彻底损伤了先生的根基,韩医生和赛医生都曾说过,先生的血液都是带毒,所以连同他生下的孩子,也不能幸免,当初那个孩子若是生下来,他所遭遇的一切,便会同先生一模一样,先生不让您生下来,便是不想让那孩子,同他一般,遭受这痛苦的一切,所以他才会让奴婢对您和那孩子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