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国公地位身份赏赐却有天壤之别,那点可怜的赏赐根本就维持不了偌大的魏国公府锦衣玉食的生活,身为徐家家主,自不能看着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在一番计较下,徐家开始做起了买卖,比起读书人对商人地位的鄙视,徐家没这个顾忌,在地位上徐家位居国公,在名声上,他们是魏国公徐达之后,徐皇后还是自己人,地地道道的皇亲国戚,无论是官职,还是身份地位,权势都到了无可再封的地步,比起读书人看中的功名权势,他反而看得开了,这些年仗着魏国公这块金字招牌,做上了买卖,可谓是无往不利,如今的南京城就有一半就是徐家的,无论是铁,造船,建筑,还是丝绸,纺织,瓷器,印刷徐家都有染指,说徐家是金陵城最大的商家也不为过。
仗着魏国公的金字招牌,徐家从中获取最大的好处不光是权势地位上,就是用在商业上同样如此,按照祖上规矩,勋贵们受赐的“公田”,载在“金册”,并不报官入籍,享有免除税粮和差役的特权 ,虽然后来重新定下规矩,赐田以外的田土,应与“齐民一体当 差”,但由于贵族的权势,法律很难执行。勋贵“私田”“不肯与民一体当差”的弊病依旧存在,这样一来,王府、勋贵的所有田产都享有优免一切粮差的特权,这种权利在商业上一样行得通,所以这些年徐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可银子却没半分进入户部,如今皇帝重新征收商业税,对于徐家的生意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容不得徐家不重视,被想接着苏州雪灾,水患趁乱控制苏州城的商业,却不想筹备多年的苏州,几乎要得手的苏州城,愣是被杨峥给搅乱了,先整治大户,豪门,打破苏州的兼并之风,使耕者有其田,国有其税,此举虽说得罪了豪门大户,但不可否认获得了整个苏州百姓的支持,就是朝廷也多有支持,苏州风气为之一变,单说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大局还在,徐家要的是苏州的商业,与苏州大户富户退多少良田,他们并不在意,可接下来的手段对徐家的影响力就不小了,对方以步步为营的方式,一步一步打破苏州商业的僵局,从商业世家的沈家手中打了一个翻身仗,让延续了半年多的高米价,饼卷愣是恢复了最低价,苏州市场就此落入了朝廷的手中,徐家在苏州的各大商铺囤积的粮食更是损失惨重,重重打击之下,让徐显宗对这个年纪轻轻,大权在握,手段高明,却又出身低微的二品巡抚或多或少有几分畏惧,本不被看好的商业税也在皇帝的大力支持下落到了实处,这一桩桩在他看来几乎不可能做成的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在他眼前发生了,即便是他是堂堂的国公,徐家的后人,按着自己的良心说,苏州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让王爷笑话了?”徐显宗倒也没否认,端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肉,放在嘴里轻轻嚼了起来。
宁王摆了摆手道:“本王纵横边塞数十年,除了本王的哪位四皇兄外,还没见过这等魄力,手段都十分高明的人,此人无论是眼光,还是做事的决心,所运用的手段都十分的高明,国公心生畏惧而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说完,宁王稍作沉默了片刻,重新说道:“只不过咱们已没了怕的资本,如今这条路除了硬着头皮走下去之外,别无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依你我在苏州的所做的这一切,似姓杨的这等聪明人,不会傻到一无所知的地步,之所以尚未惊动你我,依本王看,他并未打算放过你我,而是实力不足罢了,此人心机之深,本王生平仅见,你我二人虽贵为一国之王、一国之国公,但其权势还不如这苏州的巡抚,权势与你我二人而言难以施展,既没了权势,那唯有功名利禄,功名……?”宁王凄惨的笑了声:“早已绝了,剩下的也就那点利了?你我地处江南,最大的利益是什么,是我们身份地位的优势,可以免去税收,所以我们可以明目张胆的拥有大片的良田,拥有低廉的商业税,可以肆无忌惮的从商业中获取我们想要 的锦衣玉食,富可敌国的享受,这一点姓杨的看得明白,他第一步以况钟这把倚天剑借断案为名,以“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为断案准则,这一步走得甚至狠毒,“两害相权取其轻”,这种断案手法碰上了况钟这把倚天剑,便无坚不摧,大户富户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在这种风气下,江南其他各地有样学样,不少父母官为了博取更多的赋税,好在政绩上更上一层楼,大多数选择了让富户大户退田,如今的江西、南京没少县衙、府衙在做吧?”
徐显宗轻叹了一口气,徐家凭着祖上从乱世中打下的功勋早已是苏州第一家,随着一皇后两国公显赫的身份地位越发巩固后,南京各地来投靠的大户富户可不少,他们将土地,子女送至魏国公府,从中或许好处,而魏国公府的田产从最初的不过三万亩良田,宣德元年差不多拥有了整个南京城的一半,徐家便是靠着这些田产维持着南京,苏州以及江南各省的生意投入,这些年生意渐渐走上了轨道,徐家依靠田产的日子才就此结束,可徐家毕竟是与国同休的世家,来投奔的人数仍有不少,身为徐家家主,虽不知如今徐家田产已到了什么样的地步